他和蔺泊舟一路逃难到城里,蔺泊舟瞎着眼睛,形容狼狈,为了混口饭吃自己甚至卖画为生,就这,蔺泊舟居然能被传出要造反的恶名?
太离谱了,孟欢得把这件事告诉蔺泊舟,道:“既然总兵大人不在,那我先回去了。”
孙管家愁眉苦脸,也不阻拦:“好,小先生多歇息。”
孟欢跑回了院子。
蔺泊舟眼睛还没好,一身白袍坐在桌子旁,守一锅温热的汤。往常孟欢回来时蔺泊舟大概率是坐着若有所思,神色冥想,可现在他要么煎药,要么温汤,一派闲适无聊的姿态。
孟欢跑得急,一脚踢上门槛,哎呀了声扑进他怀里:“夫君!”
他呼吸发热,喉头滚动。蔺泊舟接住了他,察觉到孟欢袖中身体的高热,长指轻缓地捋他的耳发。
安抚完情绪,才温声问:“怎么这样着急?”
孟欢如实道:“他们说……”
咬了下牙,才道:“说你造反。”
问题真的很大。
没想到朝廷的翻覆竟如此波谲云诡,不久前蔺泊舟还是宣和帝口中的“社稷之幸”“苍生之福”,这才多久,蔺泊舟竟然就成人人唾弃的造反者了。
蔺泊舟暂时没有说话。
他神色平静,眉眼半遮在阴影中,鼻梁高挺,露出半截下颌。
孟欢小心看着他的脸,喉头喘气,心口梗得说不出话。
蔺泊舟这段时间事业不顺,身体也不健康,人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倒霉透顶,扛着这许多压力,再加上这一条跳进黄河也难洗清的造反罪名,恐怕更要雪上加霜。
“你别生气,”想起蔺泊舟气吐血的事,孟欢建议,“到时候跟宣和帝解释清楚就好了。”
蔺泊舟拨弄他的头发,不解释,反似笑非笑。
“没什么好气的。”
“回来了就坐下休息。”他道。
孟欢坐下,紧张地看他。
“谁说我造反?百姓说我造反,还是军队说我造反?凡事要拿证据,”蔺泊舟淡淡道,“王府护卫也许和团营起了冲突,但张虎是聪明人,不会做出失了分寸的事。”
孟欢怔住:“那……”
为什么造反的名声会四处传播?
蔺泊舟道:“恐怕还是有人想杀我,故意传出谣言,以便名正言顺。”
蔺泊舟说得已经够清楚了,想害他的人恶毒之心昭然若揭,只有把蔺泊舟的名声抹得越脏,杀他才越顺应民心,越能博得名声。
不过这种谣言,倘若没有证据也极好攻破,毕竟只是一种政敌攻讦的借口。
孟欢松了口气。
他刚想说:“那就没事了。”
耳边,蔺泊舟轻轻捋他的鬓发,语气沉静:“让他们闹,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就怕他们事情闹得不够大。”
“什么?”
孟欢讶异地侧过头看蔺泊舟。
阳光照到蔺泊舟的脸上,他半垂着头,眉眼染了淡淡的阴影,神色平静异常,鼻梁到下颌染了一线清晰的线条,像是垂头虔诚礼佛的菩萨,儒雅清正。
可这话里,却透着一丝来自地狱邪魔似的诱导。
孟欢启了下唇,还不解。
蔺泊舟轻轻拍他的头:“乖啊,欢欢不听这些阴谋诡计。”
“……”
孟欢不跟他说话了,转头生气地看炉子上炖着的汤。
他给夫人画完画以后得到了赏钱,孟欢就再从灶房里租了个小炉子,一只炉子偶尔炖些补汤喝,一只炉子炖蔺泊舟的药。
现在,两只炉子都生着炭火,草药的腥苦和老母鸡的炖汤香混在一起,把屋子里熏得热热的。
“夫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