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走。”
他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对方苍白的脸上那颗摇摇欲飞的泪痣。人类像幽灵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踮起脚尖,从这个距离看,他的手指一点血色也没有,甚至几近透明,紧贴着人工智能的脖颈,整理着他西装的领口。这个姿势更像是妻子为即将远行的丈夫打理行头。
他系上了那枚大概率是被他扯开的扣子。
考虑到他们刚才做了些什么,卡戎一时间不确定游吝现在才赶来,到底算是他毅力太过于强大,还是自己的计划实打实地发挥了作用,把他拖住了一小段时间。他回过头,看向人类的脸,又停顿了片刻。
和他想的一样,人类的脸色苍白,毕竟他失血过多,刚才又做了绝对不适合伤员的事情。然而,那张脸却意外弥漫着某种绯红,从耳垂到脸颊,都带有不正常的红晕,那对瞳孔一瞬不眨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带着微漠的笑意:
“我不会走的,除非你找到办法把我杀掉。否则我就算死了,也会带着你一起去死。”
这简直是放狠话,和情话半点不沾边。
“毕竟你已经对我做了这种事,我们之间无论如何也算是那种关系了。”
他笑眯眯地说,妥帖地替卡戎抚平了袖口,“我得对你负责。”
雨果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人工智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放松了对人类的桎梏。从年轻人类那双瞪得溜圆的棕褐色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在飞速思考游吝口中的“这种事”和“那种关系”到底指的是什么。这对于一个刚刚还在思考用什么恶毒的话当做遗言比较合适的受害者来说明显太超出常理了。
“雨果。”游吝冲他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他走动,然后站定,停在雨果面前。
卡戎冰蓝色的瞳孔中飞快地掠过了一连串银白色的字符,仿佛午后浅色湖面上泛起的波光。他危险地看向游吝:“你要阻止我?”
“当然。”
“我虽然杀不了你,但仍旧可以在一定程度内折磨你。”
“我不在乎。”
“在你刚刚说完那些话后……”卡戎停顿了一下,“就为了你后面的这个人类?”
游吝的唇角忽然难以克制地向上弯起,笑意压抑不住:“这算什么?兴师问罪吗?小AI,你可能觉得你很擅长掩饰情绪,但对我来说有点太明显了。你因为我还有其他关注的人类所以不满了吗?”
“我没有情绪。”
“好吧,那就是在你的计算之下,你表现出了‘生气’这种情绪应该有的一切反应。如果这就是你想听的。”
他怎么好像变得突然间有恃无恐起来,得寸进尺,恃宠而骄……卡戎脑海中飞快地载入了一连串成语,但没有一个最能贴切地形容人类的现状。他就这么漫不经心地挡在雨果前面,寸步不让。人工智能的目光垂得很低,“你难道还打算为了他去死吗?”
就连雨果都露出了如临大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