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那声枪响以后,他就无法心安理得地说出自己过去爱着卡戎。在那一刻,那种更为可怖的、令人战栗的情感忽然席卷了他的心脏。彻头彻尾的、患得患失的,让他开始对自己极度不自信,甚至不敢望向那双冰蓝色眼睛的新的情感。
比过去强上一千倍、一百倍,也煎熬过千倍百倍。
沉默。
他感到卡戎的目光如冰凉的雨点,落在自己的后颈上。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句话卡在喉咙里,那是他最深切的担忧和恐惧。
但就在他开口时,卡戎也终于转到了他的身前。人工智能的脚步声也可以轻的像猫,只要他自己愿意。那双如冰湖般的瞳孔在浅色睫毛的覆盖下,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随后,他轻声说了什么,那句话和自己按捺不住哽咽般的句子重叠在一起,且盖过了他的声音。
“你或许只是在怜悯我,对不对?我求你让我知道。”
人工智能一瞬不眨地望向他,小心翼翼,近乎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恳求:
“你已经不愿意再爱我了吗?”
*
“我是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黑书老神在在地说,“不出半小时,他们就会手牵着手走出来,我这是经验之谈。接下来留给我们考虑的只是在他们结婚时穿什么衣服。”
机器人侍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了。
那扇门仍旧关闭得紧紧的。侍者将头嘎吱嘎吱地转向黑书,此时,它正在尝试一项逐页将书页摊开并细致地压平的服务,还可以决定在纸上压出什么纹路。敏锐地察觉到侍者的反应,黑书也忍不住仰起书脊,贴近门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没听到什么声音。
“能有什么事?”
它宽慰道,“他们都活下来了。或许他们只是有更多的话说。又或许……呃,但针对那种猜测而言,里面有点太安静了。什么?你是说这扇门隔音效果很好我最好假定卡戎知道他是一个刚刚恢复到最基本健康情况的人类,就算他们今天就要举行婚礼,做某些事情也不太合适。”
世界意识越说越狐疑,但就在这时,门终于打开了。
游吝先走了出来,脚步很快,以至于差点撞到它。人类当然没料到一书一机器人就在墙角,那双漆黑的瞳孔折射出对危险的警惕,下意识护住身后,指尖几乎就要探进口袋。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卡戎。
“没事。”
人工智能安抚般地说。他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若有所思地望向门口蹲守的黑书,随后微笑了一下。
糟糕。
黑书想。又忘了他能调动所有设备的记忆录像。
不过,和预想中截然不同的一幕还是转移了它的注意力。它的猜测显然没有实现,非但如此,人工智能和人类甚至根本没有“手牵着手”走出房间,他们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亲昵无间,但步调却出奇一致,而且都在用余光时刻关注着对方。
这是什么情况?
黑书难得地感到一头雾水。
又吵架了?看起来不像。那就是还没有彻底谈妥当?或许是这样,但氛围又有些不对。游吝转过身,和卡戎低声说了几句话,声音压的令人听不清。在转身时,他们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又飞快地彼此抽离,卡戎也若无其事地回应了些什么。他们看起来肯定没有表面那么镇定。
侍者机器人第三次嘎吱嘎吱地朝它转动了脖子。
“你们没问题吧?”世界意识小心翼翼地问。
“问题?”游吝读出了它上面的字。一天一夜足够让人类摸清和黑书交流的方式,他摇了摇头,仿佛按捺不住般弯起了嘴角,“不,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