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听到动静,拨开了客舱的帘子向外看。

他看起来有些阅历,气质不俗,腰间一柄昭示着江湖中人的佩剑。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楚怀存平心静气地说,“我这里有人在休息,烦请诸位安静些。”

这位七日前还在金碧辉煌的宫室里戴着九重冠冕的帝王,此时方才梳洗过,头发还披散着落在肩头,透出一股湿漉漉仍未干的水气。就像是神仙被拉入凡尘,这一幕多少给一向冷冰冰的楚怀存添了些柔和的生活气息,以至于外面的人一时间没有在意他的话。

刀剑相接之声嘈嘈杂杂地传来。

一群穿着紧身黑衣,手持刀刃的人站在甲板上,显然和船家的人陷入了焦灼之势。

这是当地最令人深恶痛绝的水路匪帮,倒卖香料有高利润,他们闻着腥味便来了。船家并未料到此次运货会遭此大劫,此时惊得六神无主,又想保住货物,又不知当不当以性命要紧,忽然被后面的人搭上肩膀,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他们不是好人?”

眸光锋利的客人言简意赅地问,这次终于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

请注意,对每一个惯常行走江湖的人而言,故事终究是故事,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不世出的江湖高手,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好心。匪帮人多势众,每每集中出没,杀人如麻,就连镖局都无计可施,被盯上的商船基本上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船家下意识想要劝告这个在京城搭上船的倒霉鬼,但很可惜,浑身膘肉的匪帮对楚怀存的直言不讳颇为不满,此时竟桀桀地笑起来:

“京城来的富贵人家,拿着一柄剑,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就算那个刚死的皇帝老儿在这里,我们‘水蛇帮’也照打不误。”

楚怀存默了默。

他决定还是不要废话,事情其实非常简单。虽然是假死,但这几日季瑛没日没夜地替他守灵,离京前又演了一场泣血而亡,生随死殉的大戏,此时正因为疲惫在客舱里阖眼休息。外面太吵了,多少影响休息的效果,所以他肯定会插手。

在场的人还未看清动作,剑已经出鞘。

剑既然出鞘,流风回雪般的剑光微微地划破了所有人的视线,匪帮的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骇然发现剑尖一点寒芒马上就要划破自己的喉咙,下意识往后一退,连一点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便落入了江水之中。

他们之间并非没有反应过来打算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