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伸出手,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新帝的肩膀,继而缓慢地向下,到快要牵到楚怀存的手时,反而被他抓住了,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季瑛觉得舌头一时打了结,半响才说:

“我没事,你……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说完意识到自己早就把敬语忘得一干二净。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早就放弃了弄明白现在的情况,只希望眼前的人不要流露出任何不安的神情。

被他这样看着,季瑛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但在毒药暴露出自己狰狞内里之前,糖衣倒是轻飘飘的。他忽略掉浑身时不时的剧痛,安抚面前的君主:

“真的。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有没有被看穿,但这几句话说的确实太过于失了规矩。诏狱里并非空无一人,楚怀存刚刚走进时,此处还喧闹不已,现在却死一般地寂静。

新帝身边的狱卒显然还在艰难地理解着这一切,牢房的钥匙还被他可怜地紧握着。

而对面牢笼的那位他过去的同僚显然已经完全失语了。

改朝换代之际,每个人都在费尽心思地和楚怀存攀上哪怕一点关系,但楚怀存虽说对内护短,对外却是一等一的冷淡,最后人们绝望地发现能和新帝谈得上交情的人简直是万分之一,而那一点交情也不知道能抵得上多少作用。

现在看来

他们不会把最有关系的那个人关进诏狱了吧。

楚怀存一时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那人的心跳。心跳声虽然还稳定,但却有些虚弱,有时候悄然到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颤抖。

但季瑛却还是勉勉强强地笑着,苍白地弯起唇角,仿佛戏谑般轻轻说,极力不让他听出声音里藏着的惶恐:

“我不知道陛下,我没有想到你对一个待罪之人会这样看重。我以为我们只是敌人。”

“是你杀了老皇帝。”

楚怀存低声陈述,而季瑛仿佛了悟般眨眨眼睛。

“哎呀,”他换上了那副惯常的笑模样,“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那些人绝对不希望你发现的,但那又如何?我这种两面三刀之人,或者本来就对主子积怨已久,择时杀之而后快;又或者正是为了以此时向新帝邀功。现在看来,好像还起到了一点作用。”

季瑛用余光瞥了对面牢房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