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灯火, 铁黑色的墙壁和栅栏, 上面有上一位居住者残留下来的血痕。

至于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季瑛不关心他没法再关心更多东西了, 想象这里或许也关押过他的族人只会让他感到近乎麻木的疼痛。

体内未消尽的蛊毒附骨般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神经, 他扶着墙壁缓缓坐下。

身上是苍白的囚服, 季瑛已经失去身着那身盘踞着毒蛇的深紫色官袍的权利。连着好几日没有休息,在幽暗的牢狱中,他的脸色仍旧肉眼可见的糟糕。

“呦,这不是季大人么?”

有人哑着嗓子, 满带恶意嘲讽地在对面喊道, “哈哈,这倒是不冤枉,你为陛下当狗无恶不作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还有今日这一遭?”

季瑛抬头一看, 原来那也是在朝堂上朝夕相见的一位大臣。

他并非季瑛的政敌, 姑且能算作某个他的同伙, 和他一起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勾当。连同现在诏狱里的许多人都是这样, 这些人曾经功名加身,富贵非常, 如今只是阶下之囚。

他们见了他,就像是找到能够对照的参照组那样找到一点慰藉, 嘲讽季瑛如今的境遇。

你看, 当年无所不为的季瑛, 如今甚至比我们还要凄惨。

这样的人, 季瑛只感到轻蔑。

昔日是在陛下的授意下必须打交道,如今对方和自己一并失去价值,季瑛倒是随意抬起眼睛,冰冷而讥诮地看了对方一眼,浓重的嘲讽仿佛预示了对方凄惨的结局。

对方的脸色难看起来,瞪着他不说话了。

季瑛缓慢地吸了一口气。

他对自己此时在这里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无非是求仁得仁。他甚至感到了一丝释然。

他被剥夺官职,打入诏狱,成为一个罪人,最大的原因是陛下今天终于死在了殿里。

自从楚怀存领兵谋反后,皇城风雨交加,人人自危,前线的战报一封接着一封送来,传信官的脸色总是比死人还要难看,陛下那双浑沌的眼睛里更是充斥着疯狂和恐惧。

几日来,季瑛没日没夜地处理各种军情。

老皇帝显然意识到他身边有且仅有他能用,并且认为楚怀存若是打进来了,季瑛绝没有一个好下场,所以愈发信重他。

今日早晨,甚至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局势不容乐观,楚军已经兵临城下,陛下打算悄悄从皇宫中的密道逃到城外,只打算带着他和一个亲信的太监,等待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季瑛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看着身上只穿着寻常人家布衣的孱弱老人,掐住手心,按捺住想要疯狂微笑的冲动。他缓步走到密道前,柔声对那宦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