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厌胜木偶, 上面的生辰八字实在让人熟悉。他弯曲指节按住掌心, 只觉得某种麻酥酥的灼热蔓延上来, 让他差点按捺不住笑出声来。

“你……你笑什么?”

太子气急败坏地囔囔。

季瑛不笑还好, 一但流露出微微带有嘲讽的笑意, 那身深紫色官袍上的蛇虺也仿佛要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活过来, 露出藏着剧毒的獠牙,残忍而暴戾地杀死面前的敌人。

“无事,”季瑛干脆顺势又把笑容加深了几分,“殿下也不必如此忧心, 如今除了巫蛊之祸, 陛下的龙体便能大好。待到那时,陛下自然能慧眼明察,断定谁是清白之人。”

这句话说得体面,做起来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

谁不知道陛下早就看东宫如眼中钉肉中刺, 这东宫与其说是陛下立的, 不如说是楚相扶持的, 若是让陛下来决断, 他定然讨不到一点好处。

“派人去告诉楚相,”

太子的理智稍稍回笼, 清楚这种大事是自己解决不了的,硬着头皮也要去求楚怀存, 同时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季瑛放狠话, “你这样的卑鄙小人, 也敢来讥讽我失势了就算楚相近来对我有些误会, 他也绝对不会相信你们的污蔑!”

季瑛差点又流露出一点真实的笑意。他摆摆手:

“那季某便祝殿下早日得偿所愿。”

随后,他便丝毫不打算纠缠地带着一部分人离开了东宫,临到府前,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面前恢弘的建筑物。

在夕阳的余晖下,亭台楼阁显得沉寂而高大,东宫的大门涂成朱色,带着沉甸甸的权力的意味,就算它的主人没有能把握住它的力量,也知道下意识地死死攥着它。

东宫如此,那宫苑之中富丽堂皇的龙楼凤阁,还有它背后的万里江山,又该有怎样的诱惑力呢?

陛下如今卧床不起,所听到的信息虽然不假,但季瑛往上面冠了些冠冕堂皇的名头,这个老人也就有些难以分辨。巫蛊之术对于如今惜命的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季瑛心知肚明。

他身边监视的人愈发多了。

但季瑛清楚是人都有弱点,任何密不透风的城墙都能找到足以进出的间隙。就像是方先生利用茶楼的掩护,单独找出一个时间为他解毒那样。陛下认为他即使病了也能万无一失,然而只要应对足够灵活,他能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挣扎出一点自由的空间。

当今的陛下已经在这条规则下栽过一次。

不过,人们往往重蹈覆辙。

季瑛在空无一人暗室之中闭上眼睛,再次睁眼,便看见自己手中稳稳地托着一纸奏折。奏折的纸页脆弱,泛着年岁久远的枯黄,上面御笔亲批的朱砂赤红得像是烧沸了的血。

他猜测过自己会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样一件过去的遗物,此时却觉得心中一片平静。

蔺家所遭遇的一切,都归咎于那个晦暗无光的夜晚。

他想象十余年前的那一个夜晚。

那时,先帝还有两天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