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雅,渊雅。”◎
楚怀存停顿了一下, 斟酌自己的态度。
消暑宴折腾了半天,此时是傍晚,室内的光昏沉又暗昧, 季瑛微微侧着头坐着, 他的头发被梅花簪束起来, 反倒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 尤其一副令人宰割的模样, 连手也故意背在后头。
楚相已经清楚了他的身份, 再说这种话,就算对季瑛来说也有点过头。他清楚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连带着呼吸也一样,但还是伪装成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楚怀存说过喜欢他, 什么样都喜欢, 既然他做不回克己复礼的君子,不如彻底放纵些。
他倒没心没肺地拿这些话做材料。
楚怀存的指尖按在季瑛的脖颈,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俯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对方在一个高度:“没关系吗?”
幽禁和审问, 这些词此时从他口中说出来, 带着轻飘飘的暧昧, 但任何一个字眼落在面前人身上, 都是数十年也难以愈合的伤疤。就算季瑛自己一时没有在意,他也不能轻易把这些记忆挖掘出来。无论如何都要问上一句。
季瑛愣了一下, 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移开视线,眼中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楚相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是说了吗?你带给我的都是好的记忆, 这样倒是能让我把过去那些糟糕的事情忘掉, 只剩下你。”
让我以后在黑暗中想起的只是你望向我的眼睛, 就像是燃烧的冰雪。
“来审问我吧, ”季瑛说,“从我身上知道你想得知的所有秘密。从任何一个话题出发,要是我缄口不言,就撬开我的嘴巴。我不仅知道端王殿下的许多底细,还知道今天这件事真正的原委。这么好的机会,楚相怎么能不好好把握?”
他的最后一个音古怪地断开了,因为楚怀存修长的手指已经顺着他颤动的咽喉往上,固定住了他的下巴。季瑛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他忽然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陷自己于这样狼狈的境遇,再次睁开眼睛时,手是真的被绑住了,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只和椅子一起在原地不稳地晃了晃。
绑住他手腕的是他自己的腰带,梅花簪被楚怀存拔了出来。楚相眼眸中的冰雪落在皮肤上,仿佛能灼伤人。但很快他便看不见了,因为雪白的布料遮住了他的眼睛。
“轻点……”他的声音有点哑。
楚怀存的动作克制了些许。
季瑛立刻察觉到,说着说着便又笑起来,“我是说轻点放那簪子。”
他一步步将自己的掌控权完全交给了楚怀存,全然没有给自己留下半点余地,只顾让对方满意。他在蒙眼的布带下同时闭上了眼睛。两个人直到此时还算得上清醒,没有到意乱情迷的程度,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季瑛觉得自己就像是祭祀是被奉献给神灵的祭品,准备好了像是一只被钉在原地的蝴蝶那样,颤抖着被仔细把玩翅膀上的每一个细节。
他知道自己动情时表现得能有多糟糕。
但越是这样,他越想完完全全被对方敲碎,一个完完全全的他自己。
季瑛闭着眼睛等待着,心脏几乎要越过那层薄薄的皮肉跳出来。楚怀存把他摆出一副无法反抗的模样,听他喉咙中压抑着的呜咽,于是,就到现在了。猎物已经无法抵抗,任人摆布,而狩猎者此时终于缓步靠近。脚步声仿佛敲击在绷紧的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