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只不过是一个曾经服侍过自己的宫女。

就算自己曾自降身价, 和对方有过纠葛, 又有谁会当真?

就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导致他成了目前所有证据众矢之的的对象,端王试着不以为意,但人们的议论和古怪的目光还是让他的神经紧绷。楚怀存要人做替罪羊, 那么连父皇也保不下他, 若是就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让他这么多年的经营功亏一篑, 岂非荒谬至极!

他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脸色温和下来。

“吓到了么?”他故意笑道, “你怕什么,孤难道是不讲道理的人?”

端王本想打趣两句, 预想中对方该表现得受宠若惊才是, 可面前侍女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好, 反而更加飞快地灰败下去, 怯懦地抬起了一双写满恐惧的眼睛。

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眸下面,有一枚红色的小痣。

端王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又多可怕,他几乎在一瞬间暴跳如雷起来,比这几天发的火加起来还要暴烈。他想要质问是谁让对方进来的,她眼睛底下凭什么有一枚和那个宫女相似的痣?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外人,而眼皮底下都是他府中知根知底的人,这只不过是一个糟糕的巧合。但他的情感却仿佛受了嘲弄般

“出去!出去!”他指着对方大叫道,“今后再不许让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侍女死死地含着眼泪,飞快地踮着脚从书房的门奔跑出去,身上绫罗的石榴红裙摆最后一闪而过。端王站在空无一人的书房,目光阴沉,他缓步走向书桌,看着桌上据说价值千金的砚台,皱了皱眉,抓起来就要往地上砸去。

“殿下切莫动气,”一个声音响起。

那人身着深紫色官袍走进来,衣袍的布料轻微地摩擦着,就像是响尾蛇的嘶嘶声。他走到端王身边,对他恭敬地行了礼,“端王殿下千金之躯,此事尚未定论,仍有翻案的机会。微臣必为殿下尽犬马之劳。”

季瑛这几日也被磋磨得不行,脸色苍白,只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仍旧令人心中生寒。

他本来是楚怀存指定的最关键的怀疑对象。然而后来调查后发现,季大人的轿子在那夜的暴雨中连人带马差点翻下悬崖,幸好同行的齐大人在事故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此后,他的一举一动全有齐大人和他府邸中的下人作证,况且他确实因为淋雨患上了风寒。

但楚相其人,非要血淋淋地撕下猎物的一层皮才是。

面前站着个季瑛,端王的脸色反而冷静了下来,也收回了伸向砚台的手。他慢慢地吐了一口气,看向对方,问:“季大人,你和我说实话,父皇此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季瑛的声音轻缓:“陛下自然信任殿下,只不过,楚相这次是真动了怒。他若得不到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殿下也知道,楚怀存这人可不好应付。”

这都是空话。

宫里是不是知道什么最新的消息,这才是端王最想要得到的回答。事实上,他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隐约的猜测,这不是他此时的身份应该考虑的,但若是自身难保,谁又顾得上什么纲常伦理?他只知道有人要将他陷于不利地位,这难道还不够?

“那么,依陛下的考虑,”他慢慢地问,“下毒的人应该是谁?”

“此事陛下仍在命人详查。”季瑛的回答滴水不漏。

端王叹了口气,他忽然涌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抬起眼睛直直地看向季瑛:“那依照季大人的考量,下毒的人除了你我,还能是谁?”

这回总算撬开了季瑛的嘴。季瑛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阴霾仿佛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自然不是殿下,也不是我,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