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庆祝用的红布与节礼还没有撤下来,人就干脆利落地被季瑛押进了诏狱。不乏有人喊冤叫屈,也有些已经声名鹊起的人物,哭嚎着自己的清白,在众目睽睽之下斥责季瑛为奸佞走狗。

“真不好意思,”

季瑛弯了弯眼睛,嘴角没有落下,“马上要锒铛入狱的可不是我,有些人连做走狗都不配,就这么被带进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埋怨我有什么用处呢?”

他这样毫无羞耻之心,更令人感慨一句,果然是仗着权势作威作福的奸佞。虽然众人恨之入骨,但季瑛此时的行事确实无法违抗。他向下压了压苍白的手掌,便有人强硬地将还在叫冤的举子压在地上,硬生生吃了一嘴灰。

他神情漠然地站在日光下,明亮炽热的阳光却照不进他黑沉沉的眼底。季瑛欣赏了片刻落难士子的狼狈模样,却丝毫没有被触动。唯独当他想要挥袖转身离去时,余光中望见了某处,才不由得一怔。

楚怀存遥遥地围观了一整场。

楚怀存并不是有意经过此处,不过是见到前方的骚动,所以命令轿夫停下轿子。他的眼眸如宝剑上倒映出的寒光,幽静而冰凉。直到见到这样的目光,季瑛才觉得自己身上滚烫,几乎迫切地需要咽下几口冰水,缓解下口中的干涸。他在炙热的阳光下眨了一下眼眸,笑意只是变得更深。

若是早知道楚相在此,戏该演的再漂亮些。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将嘴角的弧度加大,楚相便已经放下了帘子。随后,相府那顶轿子向下一沉,隔着一条街区悄无声息地向前去了。

季瑛觉得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下意识看了看身边,地上还残留着被打入诏狱的举子挣扎时留下的痕迹,剩下的人倒是全部学乖了,全都敛眉低眼,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他。唯有那举子的母亲,此时茫然地扶着还挂着大红贴子的门扉,似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中了进士了呀,他是不会……”

她见到季瑛望向他,散掉的魂才仿佛刚刚回到身体。

在场的只有她还抬着头,眼睛温驯得像牛,湿润又衰老。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会荒诞到直到这时候还要走向转折,命运给她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周身危险阴郁气息浓到几乎抑制不住的季大人也没能让她缓过神来。

她马上就要走过来,抓住他的衣角,哀哀地询问。

到那时候,他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足够真实?

季瑛脸上的笑容忽然消散得彻彻底底,他毫不留情地转过身去,命令调配到他手下的侍卫离开此处,没有再逗留的必要。此时的京城,仍有人在提心吊胆,心知肚明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宣判,却抱有一线不被恶鬼修罗盯上的期待。

老太太原本还想向这个官差模样的人求饶,他却连笑模样也不挂了,流露出一副阴恻恻的模样,倒让老人情不自禁停住了脚步。就是那一刻的参差,对方身边的护卫涌上来,和他一同上了绣着皇室纹样的轿子,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她茫茫然地站定了。

此时,周围那些沉默的人终于敢抬起头,见她一个人站在中间,不仅又急又惶恐。大部分人都一哄而散,生怕这家的晦气沾到自己身上,但仍旧有一部分人留下来照顾这个老人,与此同时摇头感概,颇有劫后余生之色:

“得亏你走的慢,没被留意。要是真碍着了季大人的眼,啧啧,那狗官睚眦必报,不仅你的儿子,怕是连你自己的身家性命也难保啊!”

“真有这么坏的人?”

老太太声音颤抖,身边的人说的可怖,把她吓得在烈日下出了一身冷汗。但她更担忧的是自己的儿子,即使一个母亲的忧虑无法远隔冰冷的诏狱,传达到被关押其中的人耳边。

“那还有假?”扶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