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微渺的火星都会使得更糟糕的冲动一发不可收拾地蔓延开来。
“桑芷,”楚怀存勉强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我不会做让你不愿意的事。”
少年带着抗拒的表情微微一僵,似乎没有料到直到这个时候楚怀存仍旧保持着对他足够的尊重和理智。秦桑芷咬了咬嘴唇,态度稍稍软化。
楚怀存兀突地意识到,对方迷离的眼神也映照着他,
“没关系,”他的话七零八落地将最后的理智打成一地狼藉的碎片,极有诱导性地说:
“楚相,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喜欢我了,只是不敢承认。你觉得自己太过于卑劣,满身污浊只能在黑暗里仰望我,对吗?可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愿意救赎你……为你也牺牲一次。”
“桑芷。”
楚怀存向前微微倾斜身子,他墨色绸缎般的发丝垂落。
楚相的皮相和他恶劣专权的性格全然不同。他的气质清冷孤高,明月照亮了他雪色的衣袍,他几乎没有穿过其他颜色,更衬得整个人凌冽如月,皎洁如雪,如谪仙一般,掩盖了恶鬼般的心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一直在追逐和模仿着心中的那道光明。
当然,也就是眼前的少年。
秦桑芷露出一副乖顺牺牲的模样,就像是引颈受戮的纯洁羔羊,更加惹人怜惜。楚怀存简直想要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他,和他相比,权力和地位又算什么?
他一直在找一个人。
从少时的甜开始,这是他放不下的执念。
他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看向少年的眼睛,眼中染上偏执的珍视,就像是一个失落了珍宝多年又再一次找回的人。他的手指马上就要触碰到少年,就差一点。
但他猛地收回指尖。
祭品有时是最好的陷阱。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心中。楚怀存对自己的心悸感到困惑,在目光之外,他无声地攥紧了指掌,再一次揭开了方才结痂的伤口。这样的尝试是徒劳的,药效带来的不正常的灼热一点也没有停息。
“怎么了?”秦桑芷带着沉沦般的茫然看着他,甚至主动抬起手掌,试图够到他。
这样的主动求欢对楚怀存来说简直是最无法拒绝的诱惑本该是这样的,但楚相忽然觉得自己烧灼的血中混杂了某种让人浑身发冷的东西。一种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强烈的异样感,还有对面前少年的陌生。
这样的情绪并不是强行加诸于他的,正相反……
简直就像是原本的那些想法才是被蒙在密不透风的茧里那样,楚怀存只觉得自己的神智像是被一柄锋利的尖刃划过,随着令人酸痛的硬邦邦的吱呀作响声,沉重的桎梏被刀刃切开,忽然得以感知到真实的世界。
楚怀存的瞳孔微缩。在药效带来的混沌下,他的理智只得在极小的一隅撕扯着,而原本的虚假也拼尽全力重新将他牢牢罩住。耳边像是有一万个声音充满说服力地低语:
“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
“你最爱他了,不是吗?你会为此感到愧疚,但你会献上一切去弥补他。”
“那颗糖的甜味和他的善良拯救了你,才让你有现在的权势。”
这些念头牵扯着他,楚怀存就像是牵丝木偶般被驱动着,在它们的指引下做出“正确”的事。思考对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显然已经过分迟钝,他只想要迅速地占有眼前的人,将困扰他的火焰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取得他唯一真正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