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走出一段,回头去看,曲聪还站在那里,半边身体在病房内,半边身体在病房外,手把这门框,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可怜,有些无助。
曲灵心酸一瞬,笑着跟曲聪挥挥手,说:“我很快就回来。”
这次住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她得回家把钱取来,得把住院要用的盆子、毛巾、暖壶带过来,还有饭盒、筷子这些杂七杂八的。
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曲灵回忆着病房内其他病友准备的东西,在心里头一一盘算,列着清单。
心事重重地进了胡同,李奶奶诧异地问:“你不是回了乡下,咋还在这儿?”
曲灵停下脚步,三言两语地讲了奶奶住院的事儿。
李奶奶虽然比曲奶奶年轻一些,但也算是同龄人了,不免有些物伤其类之感,也很能理解她不愿意治疗,唯恐因着她的病,将一个家庭拖垮的心情。
只是曲灵也太可怜了些,这才两个月不到的功夫,爸爸没了,妈妈跑了,奶奶也生病了,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她安慰的话说过一箩筐,该说的,该劝的,该讲的道理都说尽了,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曲灵也不是个心眼窄想不开的孩子,便只说,“好好伺候你奶,尽人事听天命,倒霉到底了,总能转运的。”
“嗯”,曲灵点点头,说:“李奶奶,老天爷也靠不住,咱不靠老天爷,就靠自己。”
回到家,曲灵先把钱从柜子里拿出来。这阵子因着要毕业,买了赠给老师、同学的笔记本,花了些钱,加上买米面、日用品的各种花销,还剩下335块钱,还有自己以前攒下的零花钱,过年时的压岁钱,也有二十多块,放在一起的话,还剩下将近三百六十块钱。
这笔钱,不算少了,王主任话里话外透着可能需要做手术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要是不够,又能跟谁去借?
曲灵数了一遍钱,厚厚的一摞儿,以五块十块的居多,她从中拿出一张十块的,一张五块的,将剩余的锁在柜子里,再将清单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整理好,都放在洗脸盆子里,最后拿了一个大网兜子装上,固定在自行车把上,不甚熟练地骑上去。
她学了骑车子,梁爱勤帮她扶着,练习了几回便不用人再扶,她好似长高了些,腿也更长了,可以轻松地用脚支住,一开始手忙脚乱的,双腿有些反应不过来,摔倒两次就好了。
只是缺乏练习,骑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心里头紧张,唯恐有人忽然从胡同口窜出来。
曲铁民会骑自行车,将车骑过去,来回来去的会方便很多。
顺路去矿区食堂,买了几个大肉包子和小米粥,用铝饭盒装好,用毛巾裹上,又去副食店里买了些蛋糕、饼干还有半斤红糖,就往医院而去。
曲灵到病房时,曲铁民还没返回来,之前那瓶点滴已经打完了,这会儿换了另外一瓶。曲聪兢兢业业地守着奶奶,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输液瓶。
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往门口看,见是曲灵,立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像是终于等来了依靠。
“奶咋样?”曲灵问。
曲聪高兴地叫了声“姐”,而后说:“烧退了些,刚护士来量了体温,37°8。”
已经很接近正常体温了,曲灵呼口气,将用油纸包着的大包子递过去,说:“饿了吧,给你买了包子,猪肉茴香馅的,赶紧吃吧。”
曲聪欢呼一声,曲灵又把蛋糕、饼干和红糖递过去,“给你和奶的,补充营养。”
一下子这么多好吃的,快把曲聪砸晕了,她乐得合不拢嘴,后糟牙都露出来了,说:“谢谢姐!”
看她这么高兴,曲灵也受到感染,嘴角也挂上笑容。
先让曲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