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将来不至于让人说是抱养的,愣是让我躲在娘家装大肚子,装了好几个月。”

李三梅脸上露出气愤的表情,事情都过去十四五年了,依旧让她心愤难平,她的嘴唇抿成一条,使劲地向下撇着,接着说:“后来,我五妹的儿子出生,我想把他抱养回来,可老曲不同意,他怕我偏心,怕我分心,照顾不好你。哈,把个亲爸不要了的孩子,真就当成个宝贝了!”

本来,曲灵迟钝的头脑里,并没有分出心思去思考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可李三梅再一次提到了亲生父亲,被迫在曲灵心里头撒上钉子。

她的话说得太戳人心,说得曲灵就是个被人丢弃,不得不让人硬着头皮接手的小可怜。曲灵心里头也不是不受影响的,只是从小到大和李三梅斗争惯了,通常还来不及感受心上的疼痛,就绞尽脑汁地开始想着反驳,刺激对方的方法了。

虽然,父亲去世时,看着李三梅悲痛欲绝的样子,知道以后就剩下两人相依为命了,曲灵曾经在心里头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妈妈对着干了,一定要对她好,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她对自己弃如敝履的样子,曲灵忍不住了,她仰着下巴,大声地喊: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是要告诉我多可怜,你对我有多大的恩情吗?你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即便你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以后我也会跟亲生女儿那样,养你老的!”

李三梅嘴角又往下撇了撇,瞧瞧,这孩子就是这样,说话没大没小,脑子活泛,嘴皮子利索,半点亏不肯吃,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讨人喜欢的地方。

“我自己有手有脚,我用不着你给我养老!”

李三梅终于说出了挑破曲铁军隐瞒十多年秘密的目的:

“我跟你的母女关系,是被老曲强行捏合在一起的,如今他不在了,我们两个也没啥必要勉强凑在一块过日子,反正你不待见我,没把我当成你妈,我也不待见你,不乐意再给你当老妈子,还成天受你的气了,我想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以后,咱俩干脆就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这话一出,曲灵迟钝的头脑、心脏再次受到强烈冲击,有些艰难地撑起眼皮,不可置信地确认:

“你要和我分家?”

分家?远不止分家。

李三梅用手指甲掐了掐手指肚,语气冷硬说,“你十四了,不,你都十五了。你是1955年出生的,不是56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白天下地干活,当个壮劳力一样,能自己赚自己一年的口粮,回家之后,洗衣服、做饭、烀猪食,喂鸡喂鸭,照顾弟妹,家里的活儿样样都会干。你爸不是一直都说你聪明、能干吗,你保准能把自己个儿照顾得好好的。”

李三梅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又往下撇了撇,抻得圆润的下巴下多了一圈儿的肉。

这番话说得流利得不行,一点磕巴都没打。

曲灵听着听着,居然笑了起来,有些艰难地撑开险些粘连在一起的嘴唇,刚刚喝下去的那一杯水,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双唇之间渗出嫣红的鲜血来。

“这些话,你准备很久,早就想说了吧。”她问。

被猜中,李三梅有些不自在,但瞬间就坦然起来了,彼此到了摊牌,要一刀两断的时候了,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

“你说对了,从老曲去世,支撑我好好生活下去的,就是跟你分家,从此一刀两断。”

那熟悉的脸庞上,透露着些隐隐的欢喜。

曲灵低下头去,声音低低地说:“原来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李三梅:“你不是也一样讨厌我吗。”

曲灵摇了摇头,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咸咸的味道渗入到口中,她这才感觉到嘴唇的不适,随手一摸,看见了指肚上的血,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