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拓讪笑道,眉眼中满是令人厌恶的窥伺之色,“当年北伐幽燕,传闻萧将军寒毒发作,他是怎么给你解毒的?”
“这不是陛下要问的罢。”萧?俄?色刹地深冷下来。
他站起身,锁链在地上拖拽出清冷的声响,“是你想问,还是其他什么人?”
“哪……哪里有其他什么人?”
杨拓不敢对上那摄人的目光,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休要胡说!”
就在一个时辰前,薛潜薛司空给他送了一对碧玉耳杯,让他乘着替陛下问话的机会,多问一个问题。
当时杨拓还琢磨着,没想到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辅国重臣也对这些秩闻逸事感兴趣,不惜花费重金。
“是谁让你问的?”萧?队治剩?目光清利如刃,“是朝中的人,对不对?”
杨拓被他看得胆寒心颤,又被他猜中关窍,不由步步后退,竟撞上了身后记录的文书。
他气急败坏得一把耸开那倒霉的小吏“记什么记,滚!滚出去!”
见到后者惊慌失措地捡起满地散落的文卷滚蛋,他才堪堪反应过来,他才是审问者啊。
怎么审问者变成了被审问者?颠倒了个儿了?
“来人!”
他陡然生出三分底气,嘶声道,“囚犯冥顽不灵,刑吏何在!”
就在这时,牢门哐当打开了,站在狱门外的却是黄门侍郎上官朗,“杨司察好大的官威。”
杨拓顿时一脸尴尬,陪笑道:“上官大人,陛下有旨意?”
上官朗道:“陛下口谕,召萧?段驶啊!?
杨拓赶紧跪地接旨,“官署简陋,陛下驾临,容下官准备一下。”
“不必了,陛下已经到了。”上官朗冷眼看了看他,转身便走。
皇帝身份尊贵是不会亲自进寒狱的,就临时借调了杨拓的官署。
杨拓的官署有也是上一任署官留下来的,刑狱之地,就算是官署也幽暗森然。
地上铺着漆黑的砖石,壁上绘有狰狞的神兽獬豸,靠东面有一层阶台,阶台上铺席,席上放置有凭几坐垫。
阶台正中赫然有一张云雷纹大案,由整块的铁力木所制,漆黑光亮,厚重犹如青铜,极为显眼,大案上搁着竹简卷宗和一些刑训用具。
作为寒狱的官署,有时候兼带审问人犯,这些刑具是为了起到威慑人犯的作用。
杨拓平时就在此办公,大案后有一排书架,上面层层叠叠摆满了历年的卷宗,为了显示自己的勤勉和公务繁忙,杨拓还常常把竹简卷宗铺叠在铁力木大案上。
当杨拓急匆匆进来见驾时,大案旁的青铜熏炉正升起袅袅香雾,武帝正站于案前,低头翻阅着案头的卷宗文书。
“萧?赌兀俊彼?问,
“就要带到了。”杨拓恭敬道,“卑职这就让人去催……”
“不急,朕等他。”皇帝道。
从十三岁到二十一岁,他等了萧?栋四炅耍?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此时,萧?妒纸哦脊孔懦林氐牧皖硭?链,他走不快。从监舍到官署短短的七八百步路,他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他入狱已经一个多月了,寒狱里阴冷幽暗,他很久都没有看到外面明亮的阳光了。
庭院里,落叶飘零,秋风起,拂动他单薄的囚衣。
他走得很慢。他想趁机晒晒太阳,祛一去狱里阴潮透骨的寒气,也再看一看阳光下大梁城清爽的凉秋。
今后又不知多久才能看到了,又或许看不到了。
铁镣拖拽过青石地面发出冷硬的声响,阳光耀眼,他抬头望去,碧空如洗,北雁南归。
他忽然想起来,多年的戎马倥偬,他都记不清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