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城池内屋檐交叠,佛塔伫立。东都集市三千繁华,茶肆放歌之声,画舫宴乐之声,新声巧笑,一切湮灭,陷入沉沉死寂。
一匹匹飞马疾驰而过,喝令“回家关门闭户,违者格杀勿论!”
骑兵与道路尽头的禁军厮杀,尸横遍地,淡淡的阳光照在眼下的城池。
“驾!驾!”谢无炽纵马疾驰,冲天杀气。东都之围不过一合便被拿下,骑兵、步兵朝皇城黑压压蔓延而去,像沸腾的水。
百姓跪地求饶,宛如蝼蚁。密密麻麻的头顶跪满道路两侧,将头颅磕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谢无炽骑马而过,身后跟着数万军队。
军队经过相南寺,忽然,谢无炽勒马停下:“相南寺?昔日繁华,如今门户紧闭,屋檐破败,蛛丝结满,第一大寺的威严不复存在,因为我?”
诸位将领等候。
谢无炽掠下眼,想起了四年前青灯黄卷,灰袍衲子,他刚穿越到古代不久,第一次走入东都这座繁荣的城池。
晴空白日,茶肆浮笑,菩提树下光影层层。他安静注目之后,感到口渴,到对街的烧饼铺要了一碗水。
四年后,谢无炽调转目光,烧饼铺的老妇还跪在地上,悄悄看他。令东都人夜里做噩梦,唯恐被其杀戮的神天谢大将军,淡淡一笑:“老妇人,还记得我吗?”
老妇人心口一撞,连忙点头:“记得,记得!大将军那时,经常看见将军出了寺庙走动……”
谢无炽在相南寺当俗僧,偶尔出寺,一身海青僧袍,街上的男女无不侧目。老妇人同他说过好几句话,还开过玩笑,问他有无婚配。
谢无炽似有感触:“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谢无炽催马往前,目街道一扫而过,记忆再往后追溯,古寺夜灯旁,多了一个十七八岁话多的少年,陪他一起走过千山万水。
东都街道宽阔,百姓无不跪于道路两侧,虽无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但也没有莫大敌意,而是惊恐又好奇地望着这支军队。
马蹄橐橐而动,忽然之间,谢军再停脚步。
正前方一队大景禁军,身穿劲甲,腰挎长刀,横亘在正前方的将领道:“逆贼!你休想踏入皇城!”
“上四军,铁骑马骑,师崇。”
大景最为精锐之师,只有精兵利卒方可挑选进入。
这将领同样身材强健,威风凛然,一张脸也生得英俊锐利。谢无炽道:“原来是师将军。东都官场应酬,师将军当年炽手可热,本将记忆犹新。”
“呸!”师将凛然道,“姓谢的!当年还有人并称你我为‘双雄’,没想到你竟是佞臣贼子!令人不齿!今日你就等着死在这巷道之中,被兵戈戮尸吧!”
“戮我的尸,你还没有资格。”
谢无炽抬手,平逸春从背后拍马而出:“你先和本将的裨将一斗,能打赢他,再说狠话不迟。”
谢无炽眼底冰冷,瞳孔中倒映对方和平逸春几个回合,“铿!”几声刀剑闪光,被乱箭射于马下,再被兵戈切分尸首,端正的脸破碎沾满血污。一切美好的东西瞬间被摧毁。
权力。
至高无上,绞碎一切不臣服者,无论好恶。
踏破山阙,翻云覆雨。
上四军一番恶战,迅速溃散,在巷道中丢盔弃甲而退。谢师则如蔓延的黑雾,一刻不停往前吞噬。
皇城金碧辉煌,墙壁纂刻纹路,阳光映照其上。谢军伏低身姿往前进军,谢无炽骑马而上,冰冷的侧脸映照着两壁的鲜血。
“啊……快走吧快走吧……”
“别打了,这能打过吗……”
“我们要不然都逃走,让他们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