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竟然可解,而非持续数十年,将人间变成炼狱。

“驾驾驾!”

马蹄在泥路上飞驰,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雨水沿额头流下,落到眼睛里,时书连忙伸手拂去。

军队正在向苏源河边持续进兵,时书跑到前线的高台上时,正看见一头头的水牛发疯似的蹿在敌营中,身上刀伤累累,在营寨中胡乱践踏。雨中只有零星的大铜盆亮着火,其他都被雨水浇灭。

谢军士兵扎着白色的抹额,以方便在黑夜中辨认敌我,趁旻兵受涝混乱,冲入营寨中拔刀砍杀,吼叫声震天一样响。

杰出的将领制定战略,而士兵则用生命来实现。

时书喘着气,站在暴雨中的山巅上,无穷无尽的谢军冲入敌阵之中,大肆砍杀。旻兵不能骑马,马匹摔倒别脚,弓箭更是损毁,只好拔刀与谢军搏斗。

但此时此刻,谢军的凝聚力太强了,对谢无炽的绝对信任,对旻兵的仇恨蒙蔽了每个人的眼睛,飙升的肾上腺素战胜恐惧,谢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发泄这数月中原被劫掠的怒火,疯狂一般的砍杀。

时书后退一步,踩着湿滑的石头,坐在冰冷潮湿的石面上。

眼前,潮水聚集成漩涡,将触碰到的一切都卷入,绞杀,撕碎……

嘶喊声震耳欲聋,雨打树叶,奏成一支杂乱无章的乐曲。

时书正在观察,战斗持续到天亮,雨一直没有停,谢军一旦力竭,便有刚抵达的谢军参与进去。

旻兵像潮水一样溃散,溃散成数股水流,但每流向一个方向,便被等待时机潜伏的谢军冒出,打得更碎,更散……

旻兵开始溃逃,其中一股军力最为坚实,正在掩护旻主将向西南奔逃。谢军乘胜追击,将这股军力反复撕碎,削弱。像是试图挣出的水波,每一次凸出弧线,便立刻被谢军挤压回去。但旻兵殊死搏斗,其中不乏悍烈之将,终于在经过数小时的挣扎后,将军阵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旻军狼狈地掩护着主将逃窜,离开营寨。

一线白光,划破天幕。

“天亮了……”

时书骑在马上,雨仍然没有停,“哗啦”马蹄踱踱地淌过水流带起声响。

时书低头,视网膜上停留一片一片的暗影。这是真正的血河,河流深红色。无数堆积的尸体被泡的发白,仿佛置身于尸陀林中。

时书追随着追赶的谢军,在人潮中向西南方追逐而去,追杀那支逃走的旻军。

马背上,冷风灌入周身,接近失温。路上被丢盔弃甲,财物随手仍在道路边。时书没有下马,跟随士气正旺的景军往前追逐,忽然,背后响起另一阵马蹄声。

时书回头,竟然是谢无炽,他鹤氅下罩着一件铠甲,英姿冰冷雄峻,也是一整宿没睡,关注战局进行指挥,此时没有拿伞,只是走来和时书一起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