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的!”

那人骂骂咧咧,催促几辆马车往城里去。

时书转过脸时,问身后的卫兵:“狁州如今军情似火,正是要紧时刻,怎么还有人把歌舞伎往城里送?”

“也不知道是谁,恐怕是东都来的那帮富贵闲人吧!离不了吟风弄月,安享富贵,还有钻美人的裙底。”

林养春从马车上下来,一起走到蓝仙的城下,他们奉公务走的是正门,需出示手书,时书多留意了一下载着美人的马车则从偏门进,和守城的士兵给了些好处。

时书走到城门口时,突然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声,往北方看去:“什么动静?”

士兵说:“狁州还在攻城,估计投石车之类的动静吧。”

时书:“蓝仙离他就几十里,这里安全吗?”

“安不安全的,不好说,暂时有一些平静,总比此时兵临城下生灵涂炭的狁州好。”

对比显著。

时书无话可说,和林养春进了城去先见谢无炽。蓝仙城内一条大道直通府衙,府衙暂代为军事指挥处,木楼灰瓦,城中居民早已逃尽,只有极少数胆子大的还留着,探头探脑,其他民居内则全是将士。

街上的人托运着瓜果蔬菜,军需物资,往来络绎不绝,军情急报,时书时不时被身旁的人擦过去。

……马上要和谢无炽见面了。

时书走到指挥使的大门处,东张西望,一个人,猛地从门内滚了出来!

“……”

接着,还没趴整齐就跪在地上求饶:“大人,小的这就去催促!”

时书往公廨门外一望,一袭朱紫盘领罗袍,腰系革带,人身形如鹤站在门楼下,手臂和小腿包裹着银色鱼鳞铠甲,刚踢了人,一旁的护卫正仔细他别有了闪失。

谢无炽。

谢无炽站得极稳,腰间佩了一把缀着明黄色流苏的长剑,手按在剑柄往下疾走来到庭院,将剑稍稍启出剑鞘,跪地的官员抖如筛糠,疯狂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时书看到了他,眨眼,心想:谢无炽这是在干公事啊……

谢无炽眼皮一掠,也看到了他,阴狠的眉梢似乎抬了一下,冰芒稍解。时书连忙转过脸看别处,不打扰他。

好久没见过谢无炽的凶残面貌了。

耳朵听到谢无炽的声音:“狁州前线,按理来说要五十万石的粮食,如今军情似火,城中以及沿线有数十万张口嗷嗷待哺,等着救命的粮草。你可知道,耽误一日将士们便饿一日?”

跪着的人:“下官知罪……下官……”

“平日做事愆延推搪尚且不论!如今是国家危难之际,仍然推三阻四,不把粮草送来!军情如火,耽误军情就是死罪!还有几日期限,说!”

跪着的人:“十日,大人,最迟十日,下官一定将剩余的三十万石粮食送来!”

“如果送不到,怎么办?”

“下官甘愿引颈受戮……”

“哈,本官从燕州至此已半月有余,时辰早给够了,再运不来”

谢无炽一启剑柄,寒光四射:“这把剑是陛下钦赐,上斩公侯子爵,下斩贪官污吏。你是朝廷廊庙之官,本官不该如此待你,但如果因为粮草耽误,导致狁州失城大罪,本官踢你这一脚算是轻的!到时候摘你的脑袋!”

跪着的人:“是是是……”

谢无炽伸手,扶了他一把:“速去。”

这人连忙站起身,一瘸一拐往门外跑了出去。

公廨中驻扎的军队肃穆而立,谢无炽取下剑,递给一旁的辛滨,辛滨双手跪接送走。谢无炽从这粮官的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时书和林养春。

林养春捻着胡须:“谢大人好大的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