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他是成年人了，还能把自己冻死在外面吗。”

颜攸扯了扯嘴角，疲惫地盖上自己的眼睛，像是自问自答。

“我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没想到连他这点心思都没察觉出来……一直都在自作多情，可笑。”

016静了静，有些笨拙地尝试扯开话题：“您应该知道，作为替身女配，和女主角陈暮嫣拥有一样的背影是初始设定，无法更改。”

“嗯。”

颜攸偏头，听着那道流淌在脑内的声线，眼皮逐渐沉重：“所以陈风宵才会找上我毕竟他不能真的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

哪怕陈暮嫣只是被他父母收养的。

陈家最重名声，决不允许发生乱伦的丑事，生出情愫的年轻男女只能互相求而不得，在苦海中浮沉许久，最终用双向的利刃伤害彼此。

多么凄美……而又痴心妄想的爱情。

和当初的她一样。

可她为这痴心妄想登上过楼顶，妄图以一跃而下的愚蠢办法解决所有问题，陈风宵却比她聪明得多。

他看错了一道背影，误打误撞救下一个跳楼的女孩，玩起了替身养成的戏码，还自娱自乐地让人家叫他哥哥。

又不辜负名声，又能享受爱情，引得心上人偶尔吃一口醋、往替身身上找一点无关紧要的小麻烦都是不可多得的甜蜜，一举多得。

颜攸从鼻腔中嗤笑，等到016再次试探着开口叫她时，女人的呼吸已经全然平稳了下来。

她沉在了一个万般美好的睡梦之中。

……

等她再度醒来时，门外已经没有人了一侧的垃圾桶上倒是堆满了烟头。

果然是小孩。

她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

燕望舒约的地方僻静，颜攸车技不精，找到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好在玻璃窗口那道幽静的影子足够惹人注目。

年长几岁的男人侧着张冷淡的脸坐在靠窗位置，眼睫投下乌黯的阴影，光鲜勾抹出的轮廓比游戏建模还要精致几分，疏离得惑人心神。

颜攸忍不住站在一边欣赏了一会，被回以视线才施施然走过去拉开座椅，将笑容装点上十成十的明媚：“阿燕，久等了。”

燕望舒抬起眼睑，折叠起的缝隙里拖拽着油彩般，轻薄得像是意大利画家精心雕琢的油画，连皱眉的动作也漂亮得很有艺术感：“跟你说过不要这么叫我。”

颜攸只当自己是个半聋，人畜无害地一笑，自顾自从包中抽出本书：“喏，伴手礼，我记得你很喜欢歌德……”

“你确定吗？”

对方冷淡地打断，黑曜石一样宁静深远的瞳孔中，倒映出她有些僵硬的脸色。

燕望舒舒展着肩背后靠，用一个歪头的动作带出几分鲜活的人气，微笑起来：“我怎么不记得我喜欢？”

颜攸顿在原地，预备好的精致腹稿绞进了胃液的碎纸机里，一时间生出些许呕吐的欲望。

她只能艰涩地微笑，试图用一句“我记错了”揭开这道锐利的反问，没成想有人专门给她送台阶上门

“好巧，攸攸。”

陈风宵站在不远处，臂弯挽着身段柔婉的美人，眼中酝酿出厚重的阴影，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一声招呼：“带朋友出来吃饭，怎么不跟哥哥打声招呼？”

与此同时。

被同学强行拽出来的颓废男孩若有所感般抬头，见到她的一瞬间眼前猛地一亮，不存在的小狗尾巴摇成了螺旋桨：“攸攸姐，好巧，你也来……”

他终于看清颜攸对面还坐了个人，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你、你在约会吗？”

颜攸：“……”

这台阶递得可太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