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这样具有神圣象征意义的圣湖当做开采天然碱的盐湖,似乎不太合适。
辛禾雪正在想着用什么样的措辞来向维齐尔说明,与此同时,远处士兵们高声整齐的口号响彻晴空。
维齐尔留意到辛禾雪的视线,解释道:“是黄金战车护卫队在进行训练。”
战车阵列整齐,闪耀的金属铿锵声和马匹的蹄声混合在训练场中。
指挥官不断高喊着口令,士兵们迅速调整阵型,模拟战场上的冲锋与反击。马匹奋力奔跑,车轮旋转,整个队伍像是金色的流线滑过炽热的沙漠。
黄金战车护卫队是都城最有力的一批士兵队伍,几乎征集了整个上埃及最优异的军士。
蓦然,在训练场的边缘,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战车扬起的沙尘里走出。
漆黑面具覆盖着上半张脸,金棕色的眼睛盯着战车队伍前方的首席御者,“阿纳赫特,法老已经说过,剥夺你首席御者的职位,去负责神庙之外方尖碑的修建。”
阿纳赫特一拽缰绳,他的战车车轮急转刹停。
他站在战车之上,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声音冷硬道:“只要王兄的文书调令还没有下来,我现在就还是首席御者。”
阿纳赫特根本就对工程的营建一窍不通,将他调度成营造官,不过是将他架空起来,成为一个只能听底下书吏指挥的空心架子而已。
拉荷特普之前乘坐巡游船出去了一趟,才回到底比斯,王宫里的行政殿里还有一大堆事务等待着处理,哪里这么快就能够将调令的莎草文书颁下来。
赛托冷冷地看着他。
阿纳赫特知道他是拉荷特普的左膀右臂,几乎相当于王国的半个维齐尔,甚至职权覆盖的范围比维齐尔还要广泛,他今天说出的这番话,回头肯定会因为赛托传到拉荷特普耳中去。
“你只会向王兄告状吗?赛托。”阿纳赫特微微眯起棕色的眼睛,“你敢不敢与我一决胜负?”
拉荷特普是王后所生的长子,最纯正的王室血脉,继承王位既然有根据,那也就罢了,但凭什么一个女奴生的、之前甚至还在吃生肉饮兽血的畜生,职权也能够越过他的头上来?
赛托没有兴致与他进行无谓的争斗。
阿纳赫特扯起一个冷笑,“怕了吗?”
蓦然,赛托的视线微微一顿,错开阵列整齐的士兵,看见了正在向这里走来的白色长影。
赛托转头,迎上阿纳赫特的目光。
“……好。”
………
训练场边缘由草垛堆砌成靶子,上面被颜料画上了红色的圆形靶心,微风吹动草屑,两辆金光闪闪的战车在平坦的旷野上疾驰,马蹄迎着风,翻腾扬起漫天尘土。
光洒在车轮和甲胄上,反射出刺目耀眼的光辉。
赛托稳稳地站立在颠簸的战车之上,抬臂拉开弓弦,箭矢的末端就横在他漆黑面具之外两寸,面具上青金石粉末描绘的诡谲纹路在太阳下一闪,弓箭绷紧到极致,弦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
箭矢如出膛的流星,穿过呼啸的风。
没有去看那早有把握的一箭是否正中靶心,赛托第一时间将视线投注到辛禾雪身上。
阿纳赫特本来正欲拉弓,却留意到赛托的异常,眼角余光忽然纳入那隽长的白袍身影,拉弓的手臂突然一颤,肌肉有些痉挛一般。
马儿长嘶,战车轮轴发出低沉的轰鸣。
阿纳赫特闭了闭眼睛,收回心神,在一阵车厢颠簸中,他拈弓搭箭,双目炯炯,阳光在箭头上跳跃。
箭矢带着尖啸破空而出,直指远处的草垛靶子!
车轮飞转间仿佛能切开空气,停下来的时候,阿纳赫特和赛托同步地从战车上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