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托听话地低头用盐水清洗了创口。

辛禾雪抬手,固定了赛托侧头的角度,“好了,别动。”

指尖挑起一小块陶罐里的草药膏体,那种脂状物很快在指腹的搓捻间融化开了。

辛禾雪鼻翼翕动,轻轻嗅了嗅,能闻到植物的气味,这种草药膏是用莎草制成的,大概率还加入了天然树脂。

莎草的根茎,在这片土地常常被用于制作消炎、清热和润滑的草药。

“如果有葛根和黄连就更好了。”

辛禾雪低语了一句,可惜这些都是传统的中草药,即使是通过贸易引入,也缺乏合适的生长环境。

他清洗了自己的手,用木质的小刮刀沾起膏体,均匀地涂抹到赛托的伤口处。

幸好辛禾雪了解自己不是普通的猫,他的爪子里不含巴尔通体菌,不会引起猫抓病。

雪花石膏制成的油灯在夜里静静燃烧着,火光融融地映亮了辛禾雪的侧脸,削弱了一部分淡冷的气质,反而衬出十足的温柔来。

朝北的百叶窗敞开着,来自北面地中海的清爽海风洁净地吹入室内,拂落了辛禾雪肩上柔软的银白发丝。

“奈芙蒂斯。”赛托感受着敷在侧颌的冰凉膏体,像是无法理解一般,歪了歪脑袋,头上两柄短刀一般的黑色尖耳也侧向旁边,“为什么?”

他从小到大受到的伤没有一次不比这样的严重,甚至曾因为儿时战斗经验的不足,一只雄狮的长而锋利的尖牙咬穿了他的腰腹,但是他最后用匕首挖出了那头雄狮的心脏。

几个大木桶的盐水从他的头顶由上而下地灌落,把撕裂的腹部皮肉泡得血肉模糊,痛觉会让他更加清醒,然后被关回笼子里。

那是作为阿努比斯肉体化身在凡世的考验。

他的父亲是这么说的。

辛禾雪扫了他的伤口一眼,“没有为什么。”

这个伤口再不擦药就要愈合了,他顺手利用来刷两点爱意值而已。

但是有两个问题他还不明白。

“为什么叫我奈芙蒂斯?”

辛禾雪不认为他的形象在哪一点和奈芙蒂斯有相似之处,只要赛托的脑子没问题,应该也能分辨出他是一位男性。

所以,他不可能生出比他还要高一个头的孩子。

“……奈芙蒂斯,就是奈芙蒂斯。”赛托垂着头,面具阻隔了他的神情,“是……母亲。”

“……”

辛禾雪蹙起眉头。

赛托却在他的沉默中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地问:“这个伤口……好了之后,是不是就没有痕迹了?我想留下,奈芙蒂斯赐予的印记。”

辛禾雪顿了顿,“你怎么知道那只白猫……”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赛托却已经猜出来,先一步答道:“气味。”

赛托说:“奈芙蒂斯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味。”

那是一种很轻的淡淡的香气,微微泛着草木的苦涩,又和檀香接近,但是赛托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味道,他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他只是能够根据兽性的直觉和敏锐的嗅觉,本能地在风夹杂着这种气味吹来时,第一时间找到奈芙蒂斯。

辛禾雪没想到会是犬科动物的鼻子太灵的缘故。

赛托低下视线,重申道:“我想留下,奈芙蒂斯赐予的印记。”

辛禾雪怕他去抠掉那上面的草药膏和凝结起来的血痂,阻挡了赛托的动作,“别动。”

见赛托不死心,辛禾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不听话就没有奖励。”

奖励。

赛托的手指扣紧了自己的掌心,用力到指甲几乎要掐进血肉里,直到满手血淋淋。

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