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七弯八拐,藤蔓蠕动的声响甩在了身后,已经听不见了。
结果转角时,不慎绊了一下脚步,勉强扶住了墙面才得以站稳。
他低下头,眼白突出的一双眼睛和他对视。
红色油漆般的两道血痕淌过那双眼睛。
它盯着闯入者,眼皮机械地开合两下,嘴巴上扬开裂到耳根。
辛禾雪皱起眉。
绊到他的东西是一个木偶。
从旁边玻璃破碎的展柜摔了下来,挡在路中央。
比起看起来诡异至极的木偶,指腹黏腻腻的触感明显要更加吸引辛禾雪的注意。
他垂眸,刚刚为了站稳,扶了一下墙。
这一块的油漆掉落了,水汽将墙面浸湿得斑驳不清,又因为原本有红漆残留,使得那些水汽形成的水痕简直像是血迹。
辛禾雪嫌恶地皱起眉心。
被他忽视的木偶突然开始气急败坏地喊叫,“他在这里!他在这里!”
藤蔓蠕动的湿响,骤然出现在走廊末端。
………
木偶人坐在梳妆镜前,镜面泛着绿光,倒映出它突出的颧骨、歪斜的眼线与眉毛,脸旁有两条麻花辫修饰着,发尾搭在雪纺裙的荷叶边衣领上。
桌面中间的八音盒亮起,模特小人在雪地里舞动,悠然地流泻出曲调,像是一个陌生女人轻哼着歌。
这里是木偶马戏团后台的化妆间。
衣柜的空间不算逼仄,因此藏进一个成年男性也完全充裕。
只是上方挂着层层叠叠的裙装、小丑厚肥膨大的裤子和魔术师的西服。
柜门无法完完全全掩实,中间的一道缝隙漏着光线和空气。
辛禾雪放轻了呼吸。
从藤蔓今晚的表现,他几乎可以肯定,外面的藤蔓缺乏了人类的理智,或者说,贺泊天的意识已经不能够控制这个庞大的怪物了。
“膨!”
足以撼动房间的响声。
房门被推开,轰然撞到墙壁上。
透过一丝缝隙,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外界。
墙壁映出漆黑的倒影。
一根。
向导的身体素质不是为了战斗而打造的,如果是绞杀树,辛禾雪单打独斗等于送死。
但只有其中的一根藤蔓,倒是有相当的把握。
辛禾雪压着气息,肩部沉下来。
窒闷的空间让他呼吸都有些艰难,额角有一颗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过,水光滴入卫衣领口。
植物体表与地板摩擦发出了濡湿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通讯器屏幕突然在角落亮起,在黑暗中映照着辛禾雪的身形。
来电震动的声音在八音盒音乐中也难以掩盖。
他迅速地伸手去摁灭屏幕,却在黑暗中误触了哪里。
八音盒里的小人停下了旋转,音乐消失。
藤蔓的前端从八音盒开关处挪开。
信号不稳定,黑暗中通讯器传来一卡一顿的人声。
“辛禾雪,我、到了。”
“你在、哪?”
是卫濯打过来的电话。
来不及回应,柜门顿时大开,藤蔓向他扑过来。
早就死死抓握在手里的剪刀,毫不犹豫地扎入藤蔓的肉里。
绿色的一道血溅到辛禾雪脸上,他的神态冰冷,是一种危险到极致的美丽。
藤蔓挣扎拧动,由于扎得十分用力,整把剪刀都没入了肉里,直接钉在柜子的底板上。
绿色血液汩汩流出。
然而,这次攻击却像是惊动了神经网络的一个分支。
庞然大物的攀爬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