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从江泠脚边抱起那只狸猫,但不知为何,那猫挣扎得有些厉害,弓着腰,朝江泠叫唤了两声。

江泠张了张口,似乎想要伸出手,但江二爷看了他一眼,将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柔声细语。

“脾气倒是大。”江二爷说:“先前春时,想必每夜都叫得很欢吧。”

江泠垂着目光,“没有,没有声音。”

江二爷只是笑,将猫递给身后的仆人,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三郎,这些都是惑人心智的东西,久而久之,你会懈怠,你瞧,这猫尖牙利嘴,又是外面的野猫,多脏啊,你不该让它进你的院子,无规矩不成方圆啊,若是挠伤了人该怎么办?你身体不好,叫它咬出个什么好歹来,不是平白叫长辈们担忧吗?”

江泠看着他怀里扭动的小猫,抬眼,目光里有些恳求,“它不咬人,很乖的。”

“这些事谁说得清,毕竟是畜生。”

江泠又说:“它们也不常来,只是偶尔才爬到墙上,我很少喂它们。”

“你喂一次,它们下次还会来,这规矩已经坏了,畜牲是改不了的,只要施舍一点,他们就会对你摇尾乞怜,是最没有骨气的东西,可是人不是畜生,人要有规矩。”江二爷盯着他,“明白吗?”

江泠沉默,半晌低低道:“儿子知道。”

“嗯。”

江二爷抬手,对身后的仆人说:“弄出去,别再将什么猫啊狗的放进来。”

“是,老爷。”

仆人抱着猫离去,江泠盯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

“好了。”江秀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拉回来,“先前爹爹一直忙于公事,还未问过你近来的功课,来,咱们回屋去,我要好好考考你。”

“好……”

仆人已经抱着猫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江泠才慢慢收回目光,随父亲一起进屋。

不久,仆人将院子附近的野猫全部赶走,有的被江泠喂多了,认识他,喜欢在屋檐下跑来跑去,赶一次没用,又跳上来几次,皆被江家的仆人抓住,丢得很远。

很快,江泠所住的院子里再也没有野猫野狗踏足。

渐渐,桃树的果子也成熟,江泠有时候会站在树下抬头打量,上次在墙角看到几个桃核,他以为是有猫经过时啃食落下,怕被长辈发现,自己偷偷捡起来掩埋。

院子里的仆人看见他常站在桃树下,笑着说:“三郎是想吃桃子了?”

江泠问:“这棵树是谁种下的?”

“据说是这宅子的第一任主人徐公栽下,几年后徐公因公调派,举家迁到京城了,这棵桃树枝繁叶茂,果子大如灯盏,瞧着喜庆,后来盘下宅子的人便也未曾将它砍去。”

仆人道:“三郎若是想吃桃子,不妨再等几日,等这桃子再长长,还能更甜。”

江泠点了点头。

院子里没了猫,江泠便每日去看桃树,桃树生得高大,有一片甚至越过墙,夏日枝叶繁茂,江泠时常坐在树下看书,绿荫遮蔽,凉风习习,除了看书听学外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听仆人说起那桃子的甜美,他竟也开始期盼果子成熟。

直到他某一日发现,树上的桃子少了许多。

江泠心细,会记住各个果子的位置,这样发现虫蛀时才能及时治理,一开始他并未察觉到树上的桃子在减少,偷盗的贼人还算警惕,最初只偷墙外的,每次摘得不多,让人一时难以察觉,直到墙外的被摘光,她不得不越墙偷桃,江泠才猛然发现,树上的果子竟不知不觉少去许多。

江泠不动声色,记下贼人偷盗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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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堵在巷子里恐吓过一次后,叶秋水老老实实了一阵子,没有再去摸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