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水跟着他?学?认字,男孩读一句, 女孩照着念,童音稚嫩,抑扬顿挫。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①

大半年过去,江泠的字已经可?以写得?很好了,他?常常写一张,叶秋水就着这张字临摹,叶寡妇检查二人功课时会笑,“芃芃,你什么时候能将字写得?和阿泠一样好,娘就要烧香拜佛了。”

每次她还没答,江泠先说道:“芃芃写得?也不差,她还小呢,不着急。”

比起读书?,叶秋水更喜欢算术,她只?要看一遍别人拨算盘就可?以学?会,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喜欢看《九章算术》,每解出一道题目便眉开眼?笑。

叶寡妇会为两个孩子准备点心,他?们出门看书?的时候就不会饿了,村里面还是有许多人惦记着貌美的叶寡妇,家门前的篱笆外常常有男人徘徊偷看,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比那些未嫁的少女更有丰韵,引人注目。

江书?生从叶秋水口中?打听到,是哪些人说叶寡妇的不是,下次他?们再来找村里唯一会读书?的江书?生帮忙时,一向很好说话?的江书?生辞严厉色地拒绝,“不好意思,没空!”

江泠牵着妹妹去河岸边读书?,如果遇到顽劣的孩童欺负叶秋水,他?也会站出来,江泠长得?很快,比同龄孩子都要高,冷着一张脸时,比他?那教书?的爹爹还要威严,孩子们看见就跑。

每当这时,叶秋水就会从他?身后探出头,做各种鬼脸,挑衅,孩子们气恼得?不得?了,又无可?奈何,若是敢还手?,回到家就会被揍个半死,然后被爹娘按着来叶秋水家里赔礼道歉。

谁叫江书?生是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呢,识字,算术,样样精通,村长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转眼?又到了秋收的时节,江书?生要帮各个佃户算账,一日到头都在外,家中?只?余一个女人,两个孩子,还没入夜,叶寡妇就会将院门锁好,叮嘱两个孩子没事不要出门。

江泠点点头,牵着妹妹的手?去洗漱,然后坐在屋中?一起看书?。

叶寡妇就在旁边,缝制过冬的棉衣,手?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她神情警惕,时不时往外看一眼?。

江书?生不在家的日子,那些居心不轨的男人们又来了。

这一夜,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叶寡妇抬起眼?,听了一会儿,转头对正在看书?的两个孩子道:“好了,今日就看到这时吧,快去睡觉。”

“好。”

江泠放下书?,“芃芃,就寝了。”

叶秋水从椅子上?跳下,熟练地爬上?榻,拍拍旁边,“哥哥,来!”

江泠除去鞋袜,板板正正地在她身侧躺下。

叶寡妇站了起来,为两人掖上?被子,一直守着,等他?们睡着,才握着剪刀起身。

她轻手?轻脚走到窗边,俯身将窗纸掀起一角,往外看了看,有人正在偷偷摸摸地撬动?院门锁扣,叶寡妇放下窗纸,握紧了剪刀,心口砰砰直跳,手?也在发抖,打算待人摸进来时就戳上?去,不管怎样,都不能伤到两个孩子。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谁在那儿!”

叶寡妇目光一顿,再次掀开窗纸,发现熟悉的布衫立在院门外,院门已经打开了,江书?生和一人厮打在一起。

叶寡妇握紧剪刀,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江书?生是个文?弱的读书?人,根本不会打架,看到有人撬自家院门,头脑一热就挥拳上?去,结果没几?下就被打倒在地。

叶寡妇见他?挨了好几?脚,又鼻青脸肿,顿时怒火中?烧,握着剪刀正要刺向贼人,忽然发现,那贼人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