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驶动,逐渐消失在江心雾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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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进货的管事回?来了,叶秋水亲自去清点货物,对着账本细算,她事事亲力亲为,货物还没看?完,眉心已经拧做一团。

管事的双手扣紧,脸上汗津津的。

叶秋水冷着脸将?账本递给他,“李管事,我?上次就说过,在我?手底下做事,绝不可以阳奉阴违,也绝不允许为了提高利润降低成本,当时你们怎么同我?保证的,为什么这次进的货物中有这么多的次品,你怎么同我?解释?”

李管事神情难堪,硬着头皮说:“东家,我?就是按照您说的去办的呀,这批货……它就是这样的……”

叶秋水气笑了,“李管事,你当我?三岁小孩,以为我?做买卖是在同你玩过家家吗?我?给你多少钱,你就给我?运多少货来,别想以次充好,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思,依照律法,我?若将?你扭送官府,你可免不了流刑。”

少女?声音阴寒,目光冷淡,李管事顿时脸色一白,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东家,我?这……”

叶秋水转身,示意一旁的伙计将他拖出去。

如今在京师做生意,不立威,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前她可以宽容一次,可如今,倘若纵容这种?投机耍滑的风气在,人人效仿,她这铺子还开不开了?

李管事被?伙计夹住胳膊,他哭着求饶,“东家,我?错了,我?再不敢贪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李管事人到中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被?拖到店外?,挣扎激烈,周围人指指点点,李管事一边蹬腿一边哭嚎道:“东家,我?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没办法呀,我?不想流放呜呜……”

叶秋水置若罔闻,觉得吵闹,叫人堵住他的嘴,直接送去官府。

远处,宜阳郡主?的车驾停在一间脂粉铺子前,听到闹哄哄的动静,遣侍女?去问一声。

片刻后,侍女?回?来告诉她,檀韵香榭的李管事私吞进货的钱,买了一批次品回?来滥竽充数,被?东家识破,东家发怒,让伙计将?他送到官府。

侍女?说起李管事求饶的话语,他声称自己走投无?路,一家老小都等着他赚钱吃饭,自己也是无?可奈何,求东家原谅,以后绝不敢再犯。

宜阳摇了摇扇子,“那她同意了吗?”

侍女?摇了摇头。

宜阳身居高位,仍怀怜悯之心,看?那中年男人半头白发,哭得涕泪横流,不管原因为何,看?着也实在可怜。

宜阳起了恻隐之心,皱眉,“这叶秋水,当真心狠,真是比传说中还可恶,是个冷血肠的,那李管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都这么求饶了,难不成她还要?逼死人家不成。”

侍女?不敢说话,宜阳直接一抬扇子,叫他们拦下几人,将?李管事接回?来。

叶秋水正?在铺子里算账,蓦地,宜阳郡主?府上的侍女?竟走了过来,叫住她。

“叶东家心狠手辣,姓李的管事不过因一时糊涂犯了点小错,他如今既已知错就改,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叶东家,我?们郡主?心善,不忍他受罪,叫人将?他带走了,他惹下的亏空,我?们郡主?替他补上。”

话里话外?包含讥讽之意,叶秋水心觉莫名其妙,颔首称是,郡主?爱怎么样怎么样,别找她麻烦就行。

宜阳将?李管事带回?府中,不仅帮他填好亏空,还赠他重金赡养父母,爱护子女?。

长公主?知道这件事后不赞成,甚至批评了宜阳,“此人贪财失信,你竟将?他带回?府中?”

“可是他很可怜啊。”

“可怜也不是为恶的理由。”

“他会改的,他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