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他又听不……”男同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打开了男厕所的门,看到裴忻就站在门后,冷冰冰地抱臂看着他。

一连串的“裴律好”响起来,洗漱间里聊天的几个人互相尴尬地看了一眼后,各自走出了洗漱间,其中一个女律师走出时还捂着脸。

男律师结巴地说了句“裴律好”,他本来是要进去解手的,裴忻堵在门口把他抓了个正着,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裴忻侧身绕过他走到洗手池边洗手,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男律师如获大赦地滚进了男厕所。

洗完手,裴忻伸到吹风机下面吹干,在吹风机的巨大噪音里,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自从他进盛心以来,这样的风言风语就在茶水间里流传。

裴忻家教森严,从小到大没有沾过纨绔的恶习,他自小成绩优异,在国内top大学之一的法学院本硕连读,并且修了金融和法学的双学位,国家级奖学金就拿过三次。

他自认发展事业从未借助过父母的关系,可他的部分同事仍然将他视为只会靠爹妈的纨绔。

若他自己也是律所里的普通律师,他可能会当场怼回去,可他偏偏是手握权力的合伙人,为了这点事情动怒,也只会显得他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

何况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时候,就有人直白地对他说,你家里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占据奖学金的名额。

很多时候,裴忻都宁可他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他想要自己发光,可父母的光环太亮了,使他拼尽全力发出的光,在外人看来仍旧是父母的恩赐。

回到办公室里,裴忻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到短信编辑页面,收信人是一朵玫瑰的emoji。

晚上有空吗?

在编辑栏里打出了这行字,指腹悬停在屏幕上犹豫不决,他瞥了眼时间,五点二十五,快下班了。

“小裴,一起下去吗,庆功宴在腾飞大酒楼,一楼会堂。”

盛海光的浑厚嗓门突然传进来,裴忻被吓了一跳,手指一个哆嗦按下去,短信发送成功。

裴忻:“……”

撤回,撤回。裴忻手忙脚乱地点按了一会儿,发现这是短信不是微信,没有撤回的功能。

该死的,他应该加陈深的微信,比短信更方便,说不定还能看到陈深的朋友圈。

“小裴,怎么还盯着手机看,收拾好东西下去了,咱们打车去,这次必须灌你两斤二锅头,不许再拿开车当借口。”盛海光拎着皮包,站在裴忻办公室门口,曲起手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哦,好……”裴忻把手机搁在桌上,站起身收拾着文件散乱的桌面,刚把一摞A4纸整理齐,手机就震动了两声,屏幕同时亮起。

“有空。”

“怎么了,想请我吃晚饭吗?”

“开玩笑的,上次你请了我酒,这次也该轮到我了,你有空吗,我请你去吃烤鸭。”

新收短信一句接一句地在屏幕上显现,裴忻的心立即乱了,他拿起手机攥着,抬眼对盛海光道:“对不住,我不去了,临时有别的重要事情。”

***

陈深约的地方在金陵秋,即便裴忻对吃食的了解不多,也听闻过A市金陵秋的烤鸭最为出名。

这是从那个浪子朋友处听闻的,他抱怨说追的女生喜欢金陵秋的烤鸭,但那家店的位置太难订了,僧多粥少,预订一间包厢都要排到年后。

到了地方,裴忻才知道为什么金陵秋的位置难订。金陵秋实际上是一艘停在内湖上的画舫,三层楼高,目测里面的包厢不多,从外面看,几乎每个窗口后都坐了人。

画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