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并非那么自然。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亲爱的。”这样近的距离使得妻子令他作呕的扁平脸蛋近在咫尺,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大理石板,和唠叨琐碎的大肚婆别无二致。

“组里安排了学习,同事请假了,我值班到最后一个。”郭恒扶了下镜框,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油纸袋:“老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煎包。”

“哦,是吗。”他妻子给了他一个在他看来敷衍至极的笑,仅仅是应付式地勾了嘴角,抬起下巴:“放那儿吧。”

一个女佣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纸袋,拿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连人带纸袋地消失了。这说明他的妻子没心情也不会吃他排队了四十多分钟才买到的夜宵。

而他的妻子昨晚才告诉他很想吃那家煎包,显然,她忘记了,忘得一干二净。

郭恒似乎是对这样的忽视习以为常了,他抬头顺着妻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电视屏幕上播放的是拍卖会的直播。

“又看中什么宝贝了,老婆?”

“啊……”他的妻子显然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插话,摸着自己的后脖,转过头看向郭恒,笑道:“没什么,我看着玩的。”

他打心底觉得他妻子笑起来更像邪恶女巫了。一个有权的、有钱的、糟糕至极的邪恶女巫。

“我们是打算自己留着,还是……”他问道。

“我们?”他的妻子歪过头,好像被这两个字逗乐了,“是的,亲爱的,我们不会留着,你直系领导的直系领导的直系领导的……直系……”她掰着臃肿的手指,像是放弃了清点究竟跨越了多少层级:“……总之,小恒,和你没有多少关系,你只需要点个卯就行,你知道的,你是我的丈夫,你要充当门面,哪怕是不怎么的门面。”

电视里的直播画面播放到了一个明代青花瓷,拍卖人员口干舌燥地介绍着关于这尊古董的似真似假的琐碎故事,以便于赋予其超脱时代的历史魅力,使它的起拍价看上去不那么吓人。

“就这个吧。”他的妻子打了个哈欠,伸出一根小拇指作出指示,站在沙发后的某个男人立即接收到了命令,拿起口袋里的手机,并且走到壁炉边上,拨通了拍卖行的vip客户专属通道号码。

郭恒被电视里显示出的起拍价震得心脏一阵紧缩,光是这个起拍价就足以应付翟昌亮几百次了狮子大开口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起拍价数字不停地猛增,表情像是被扼住喉咙的肉鹅。

最终拍卖价格停留在了一个足以让他出卖灵魂的数字上。

他呼出了肺部陈涩的空气,手从妻子的肩膀上移开,扶了扶镜框。

“这礼太贵重了。”他犹豫着开口:“值得吗?”

“不值得,当然不值得。”他的妻子说:“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在那青花瓷瓶子里撒一泡尿。”

会客厅里的人都笑了,郭恒也只好跟着笑,尽管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是个笑话。还是他又被当作了笑料。

一个小时后,电视里的青花瓷被送到这间别墅里后,他就知道了他的妻子不是在开玩笑。

“送得真快。”郭恒陪着妻子等到了这个时间点,他明天要早起,他很累了,但为了陪伴妻子他选择喝下两倍含重度咖啡因的饮品:“我还以为有很多程序什么的。”

郭恒极少能和妻子有共同话题,只能通过适当展现无知的方式换取妻子偶尔瞥来的目光。反正他已经为这样的目光出卖过无数次灵魂。

“只有像你这样可爱的人喜欢走程序。”妻子道:“我不需要走程序。”

“撒尿吧。”邪恶女巫继续说道,朝向他扬起邪恶的唇角。

“我?”郭恒原本坐在妻子的旁边,拥抱着妻子的肩膀,他在她的命令语气下仓促地站起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