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朔没说话,封隋主动拉开椅子,迟朔便坐了下去,端起粥碗抿了一小口。

“怎么样?”

他抬眼就对上眼前男人期待得仿佛在发光的视线,说:“还行。”

“有没有一点甜味,我放了些蜂蜜,吃蜂蜜对身体有好处。”封隋道。

“我尝不出来。”迟朔说:“我的味觉没有以前灵敏了,只能尝得到浓烈的味道。”

比如烟、酒,以及某些客人的体液。

“……为什么?”

怪不得昨天迟朔煮的面那么咸。封隋心酸地想,他竟然还误会了迟朔,以为他是故意的。

“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他想知道和迟朔有关的一切。

“我的舌头被烫过,被烟头烫过,被烧红的火钳捅进去烫过。”迟朔又喝了一口粥,说:“我被灌过辣椒水,滚烫的面糊,我的身体被打进去过的药物比你这辈子吃的药还多,灵敏的味觉只是我失去的很多东西中的微不足道的一项。”

“我知道……都是,都是因为我。”封隋瞬间红了眼眶,他遇见迟朔后泪腺就像是止不住了,他又克制不住地流泪了,声音哽得直抽。

“不是。”迟朔说:“我也希望都是因为你,但你只是一部分原因,成为全部的原因,你还不够格。”

比起封隋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迟朔的所有情绪都好像包裹在躯壳里,无论说出口的话会显得多么残忍,他的语气也没有悲伤亦或是愤怒,平铺直叙得如同在诉说一个故事,一个别人的故事。

封隋哑口无言,他甚至没有资格去承担迟朔全部的恨。他早该认识到这一点。

“我正在调查麦克斯。”过了好半天,封隋才重新出声,泪痕干枯在脸庞边:“但是他太狡猾了,极少留下存在的痕迹,我会继续查下去,一定能抓住他的把柄,把他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迟朔没能忍住弯起唇角,“法律是站在强者那边的。”

“法律会保护弱者。”封隋坚定地说。

“所以你很天真。”

封隋缓缓呵出一口气,自己也笑了出来,只是笑容很是苦涩:“这儿毕竟不是嘉莉号,我想法律是管点用的。”

“他的大本营不在国内,他的势力遍布全球,国际刑警都拿他没办法,你觉得仅凭你一个人,能干什么,给他挠痒痒吗?”迟朔说:“无论哪个国家,立法的人和遵守法律的人从来不是同一批人,你属于遵守法律的人,而他是立法的人,甚至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他就是法律本身,这样一个人,你想出的主意居然是把他绳之以法,封隋,你天真得无可救药。”

“你是想说我蠢得无可救药吧?”封隋低下头颅,盯着碗里的粥,“小迟,我想过了,就算我扳不倒他,我也不会任由他继续伤害你。”

说完后,他站起来,走进屋子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里,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信封,信封里鼓出一条长方形的物件。

封隋把信封放在桌子上,“我去公司了。”他给了迟朔一个尽力轻松的笑容,继而像往常一样出了门。

迟朔看到了信封上的唯一的一行英文字母,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样的情绪,从躯壳的裂痕里透出来,传达到颤栗的指尖上。

他拿起信封――Algorithm――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只有一个:

算法。

这是Joker的核心算法。

时过境迁

“唉,终于到点了,下班咯!”一个女生伸了个懒腰,边起身收拾包,边探出头问前面办公桌的男人:“郭哥,一起走吗?”

“不了。”郭恒扶了扶鼻梁上的半包框眼镜,低头整理桌面,说:“等会儿我要去给董局送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