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捡起地上的浴袍,却被封隋握住了手腕,这次封隋的力道放得极轻,迟朔低下视线,察觉到封隋的右手手指在身侧不停地颤栗。

丰富的受伤经验令他下意识地想到,难道封隋的右手受过很重的伤?

难怪在厕所里被抓住手腕,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一边的力道相比另一边轻得不正常。

封隋松开了他的手腕,抬起手,指腹停留在他的锁骨上,听上去在竭力掩饰翻涌的情绪:“这是什么?”

和其他一看即知的鞭痕不同,锁骨上的几点烫疤,比鞭痕还要深。

“雪茄烫的。”迟朔道。

他冷眼看着封隋脸上浮现出的痛楚,微仰起脖颈,灯光印覆出清晰的脸部下颔线,线条下蕴着一团阴影。

在养尊处优的国外生活下,摄入的高蛋白和碳水食品让封隋比少年时发育得更好,正是男人最为蓬勃年轻的时候,身量比迟朔更为高大宽阔,此刻却缩着肩膀,颤着手,如同矮小了十厘米。

锁骨上的手指从雪茄疤向下滑去,顺着一道细小的伤痕纹路,“……这是?”

“针刺的。”青年人作出捏起针的姿势,在空气中轻轻一划,“客人进行插入活动之前,把针侧身刺进皮肤里,按他们当天的心情决定刺进去多少针。”

“这是旧伤,做过祛疤手术,但这根针当时刺得比较深,停留在身体里的时间太久,创口严重发炎,所以到现在都有痕迹。”

随着指腹的向下游移,迟朔继续道:

“哦,这些都是鞭痕,覆盖面较大的青紫,有些是藤条打出来的,拧成粗棍状的特制藤条。”

手指停留在腰侧的紫黑片状伤痕上,迟朔瞄了一眼,坦然道:“忘记了,可能是被哪个客人踹过的吧。”

当这样的解释愈淡然而一本正经,听到解释的人便愈加痛苦到不能自已。

为何能把这样残酷的刑罚,如此风淡云轻地讲出来,好像这些伤痕,并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想知道,我可以一道道地讲给你听。”迟朔目光瞥向墙上的挂钟:“但你只有一个小时。”

“我……”封隋的喉腔艰涩,拧毛巾般地把话一点点挤出来,“我不是,不是想当你的……客人,我只是想见你。”

“那个麦克斯说,你的时间在上船前就都被预订好了,只允许我插队这一个小时。”

“可我不想只有这一个小时,我想带你走。”

恶心。

这是迟朔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他差点就被这惺惺作态的深情弄得呕吐了出来,但他脸上仍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抓住封隋疑似受伤的那只手,掰开一根手指,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你为什么不问这个伤口是从哪里来的?”迟朔知道他肯定攥疼了封隋,而他就是想要封隋疼。

物理意义上的疼,而非装作深情款款的恶心模样。

他死死地盯着封隋的面孔,看着那张面孔从惊愕到蹙眉,再到些许的畏惧从眼角泄露。

“你故意遗漏了这里,是在害怕什么?”迟朔轻声道:“害怕这道伤口的来历会可怕到令你无法承受巨大而廉价的愧疚感,还是害怕造成这一切结果的源头都是你。”

封隋的瞳孔微微放大,鼻翼收张,仿佛蓦然被掐住脖子的鹅。

“心口的这道伤,经历了七八次的祛疤手术也无济于事。”

“三年前,我用玻璃碎片刺进这里,刺得极深,深到我以为终于能获得解脱。”

“那时我被囚禁在一座与世隔绝的岛屿上,医疗条件不好,我被直升机送往最近的医院救活了。”

“那个贩卖器官的人欺骗了我,我傻乎乎对着镜子找了很久位置,以为从那个位置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