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笑了起来，用匕首尖一寸寸描过柳如欢的眉眼，“可是，梦怜说得没错啊，柳如欢，当初我娶你，本来就只是因为你跟梦怜有几分相似罢了。”

柳如欢愣住了。

巨大的悲怆从心头涌上来，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个贱人的替身？我怎么可能是那个贱人的替身！”

闻煜懒得再去理会发疯的柳如欢。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罢了，不管你说不说，只放火杀梦怜一条，也足够死一百次了，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不杀你，一纸休书，你回去吧。”

“不！不行！我不能回去！”

柳如欢这下是真的崩溃了。

第十五章

她本就是庶女，在家里的地位连嫡姐养的那条狗都不如，当初父亲好不容易才攀上闻煜，如果被休弃送回去的话，等待她的，是比千刀万剐更痛苦的折磨……

“求求你了煜郎，不要休了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一定改，我真的会改的！”

闻煜看都不看地将她踹开，转而对着管家吩咐。

“柳氏可免一死，但这条仗人势的狗，还有竹雅阁所有的下人，纵容主子坏事做尽，全都该死！”

“管家，给我拉下去，全都乱棍打死！不，那个叫桃儿的，得剜掉眼睛和舌头之后，剥皮抽筋，千刀万剐才行！”

“本将军要把梦怜受的苦全部讨回来才行。”

闻煜怒极反笑。

即使已经被打个半死了，桃儿还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像绝望求生的臭虫，膝行着冲到闻煜面前，疯狂地磕头求饶。

“将军饶命，求将军饶命啊！”

“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夫人对梦怜姑娘做的事，奴婢都知道，奴婢全都说，奴婢全都说！”

“桃儿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我！”

柳如欢凄厉尖叫，却根本无力回天。

桃儿满脸是血，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抬起头，“将军，梦怜姑娘她，或许还没有死……”

沈梦怜的确没死。

她在京都长大，是徐家外祖最疼的孩子，少女时代又因为性子活泼经常满都城地晃悠，其实跟很多人都脸熟。

这两年虽然总被闻煜关在将军府，但偶尔还是会去与别的官家小姐交际应酬，所以也不算完全淡出众人的视线。

虽然有那场火做掩护，但沈梦怜知道，那骗不了闻煜多久。

他心结太深了，这辈子是死也难休，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想必便是天涯海角，也会被闻煜追回来报复。

所以，沈梦怜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她的脸早在被关进地牢时，就被柳如欢给毁了，后来虽然有王院判搜罗世间奇药来救治，还是留下了许多伤痕。

丑陋至极，却也是沈梦怜最好的保护伞。

她花了五天时间才从京郊抵达凉城，向南的城市到底温暖上许多，沈梦怜戴着帽纱，寻了处偏僻的摊子吃馄饨。

当阳光落到肩头，当熙熙攘攘的人声穿过耳畔。

一滴滚烫的泪水蓦然砸进了汤里。

这一路她只顾着逃命，只顾着离开闻煜，这还是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认真地感受自由，竟然是那样动人，那样催人感怀。

好心的店家递过来一方旧帕子，“姑娘，哭什么呢？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

沈梦怜个头本就不高，如今又瘦削得不成人形，白纱往半张脸上一兜，瞧着确实有几分孩子气。

“对，走散了，我正在找他们。”

沈梦怜声音瓮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