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份搬东西的活计,不用动脑每天只用给雇主搬搬货就能收到银钱, 虽然日子辛苦但好歹是能活下去。
他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对自己住的屋子也很满意,有那么多流离失所冻死的人没房子住, 他却有,已?经是很好了。
唯一让他有些不满的,是这?屋子实在太偏僻,林子里也不知道有什?么,他从来没进去过,他也不敢进,每天搬完东西回来看到乌漆墨黑的里面,心里就发?寒。
有些人为什?么能活那么久?不多管闲事是关键,所以他也决定收起好奇心,不琢磨林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只管好自己每天能吃饱喝足。
直到一天夜里,白天雇主多给他发?了一些银钱,他一高兴喝了一壶酒,回到屋子倒头?就睡,夜里被尿憋醒。
他伸出手在黑暗里摸摸探探,从床底拿出夜壶,一只脚踩在床榻上,头?脑不清地摸上腰间的带子,用力一扯,腰上的束缚松了松,他还没来得及拿夜壶,陡然看见窗户上映出一道庞大无比的影子。
他吓一跳,用刚拿过夜壶的手搓了搓眼睛,定睛一看发?现窗外的影子还在不合常理?地晃动,他脑子里一时只想起哪种动物会有这?种律动……
蛇,是蛇。
但外面的怪物虽然健硕高大,却实实在在有着人的身材和骨骼,他将夜壶当?成护身的法宝,紧紧捏住往门口去,轻手轻脚,怕被那家?伙看到。
这?屋子的门栓坏了,他住进来那天重新换了个新的,但也不太扎实,夜里一吹风就会出现门缝。
今天夜里也有风,不大也不小?,正好能把门推出一条手指那么粗的门缝,他靠近门口偷偷扒在门缝处调整姿势,然后?看到了一个长着蛇尾的人。
不,不止一个,他目光尽力往一边挪,看见靠近窗户这?条怪蛇的前面还站着许多同类。
说?是同类却也能区分,这?些怪蛇都是雄性,他能确定,因为他从他们身上看出许多男性独有的特征,但有些蛇却染着红色的指甲,十?根手指无一例外都是红得鲜艳的色泽。
他们站在林子出口把胳膊抬到头?顶,开始跳起了妖娆多姿的舞蹈,许多姿势都是他没见过的,他们从头?到脚都透着奇怪。
就这?样跳着他毛骨悚然的舞,一直跳到夜里三更?,这?才停下来往林子里窜去。
他目睹了一夜的人蛇舞蹈,一夜都睡不着,天一亮他后?背的衣衫全都湿成一块贴在肌肤上。
他该庆幸自己太懒,没有将屋子外面的蛛丝都清一清,否则那些怪物会知道屋子里住进了人,到时候会不会对他做什?么都是未知。
他直觉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间离怪物那么近的屋子,但不留在这?里,他又实在无处可去,就这?样纠结要?不要?搬走,纠结了整整十?天,夜里他都没睡着,一次次看着那些怪物到点?就从林子里窜出来跳舞。
他总怕那些怪物会突然闯进屋子里来,一担心就睡不着觉,等到那些怪物都走了天也亮了,他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搬货。
因为没睡好,搬东西的途中老出差池,雇主骂他还扣他银钱,他拿着稀少的银钱回到屋里,想到晚上那些人蛇还要?来,他便还是睡不着觉,第二天恶性循环。
他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要?搬出这?间白得来的屋子,趁白天那些怪物还没出来他就搬,他已?经在陆陆续续收拾包袱了,但比他搬走前还要?早来的,是那群怪物的变动。
每天来屋子外跳舞的怪物数量都是一定的,最近这?几天跳舞的怪物数量却日渐减少。
少的是那些染着红指甲的怪物。
等到他搬走的前一晚,红指甲的怪物已?经彻底没了,只留下那些没有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