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 太监快步凑上去,为难地拦住男人:“右相, 您恐怕不能进去,皇上刚才吩咐奴才了,谁都不让进,皇上说现在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水鬼,他绝对不会再让水鬼靠近他一步。”
被称为右相的男人眉心微蹙,似考量了一阵,开口道:“你先退下吧,我在这里?等着皇上。”
“这,这恐怕,”太监看出男人眉目中的坚决,嘴里?的犹豫咽了回去,“那您有事?喊奴才。”
太监离开了,走之前一步三回头,见右相果真等在了门口,心里?一片唏嘘,感慨皇上好命。
要说这广大天城最高?大可靠挑不出一丝错的男人,皇帝身?边的三个丞相必定榜上有名,有学识有能力外貌也绝顶出挑,就连那肉.体都是肥瘦有度,走出去不知多少人抢着要。
可这稀有的三个苗苗都是皇上的人,没一个清闲的。
右相今晚来一是要看望皇上,二是有政务要商谈,但里?面的皇上咳得呼吸虚弱,天亮了都不一定能召见他。
屋内烧了炭火,皇上被窝里?塞了个汤婆子,手里?还抱着一个,但这样也不够,小皇帝还是坐在床榻边冻得脸颊和?嘴唇发白,手掌贴着铜壁,眼神发散气若游丝地打?着抖。
宋吟又打?了个喷嚏,这一回连打?两个,嗓子明显见哑,站在桌前的左相后背一顿,随后将一个瓷碗里?填满热水,走到床边抵上宋吟的嘴唇。
宋吟被迫仰起?了脑袋。
左相把碗口抵在他唇边一动不动,没有手狠地灌下去,等宋吟示意自己不想再喝,才转过身?把碗重新放回到桌上。
然后他从身?侧拽出一条手帕,用帕角擦了擦不小心碰到瓷碗口的手指。
这些举动都是在小皇帝看不到的地方做的,而?小皇帝此刻也没心思关注其他事?,他面露恐慌,语无伦次道:“左相,你一定要查,今晚朕站在湖边,分?明是有人在湖里?把朕拽了下去,一定是有水鬼,你要把那水鬼抓住,否则朕不安心……”
左相在一旁赫然站立,面无表情,他的那双眼里?是毫无性和?欲的平淡:“臣会去查,但这世上没有鬼怪一说,陛下何必自己吓自己。”
男人分?明是顺着皇帝在回答,却又不是那么?认真,像在敷衍一个三岁孩童,一个不成?气候的幼儿一样回答他。
宋吟牙齿咬着下唇在打?哆嗦,他刚被传进这里?,意识还没和?原主分?离,唇舌和?身?体都还在兀自动着。
“朕以前也不信有鬼,但你看今晚的情形,”小皇帝又气又怕,气得他扬起?手,想把手中的汤婆子甩到地上震慑男人,“朕敢打?包票,肯定是水鬼在作怪,你去查,查以往有没有冤死的官员妃子被沉塘了的,不许再反驳朕!”
左相安静了。
他一安静,小皇帝也没再说话,宋吟终于能安静地打?量起?四?周。
照目前身?上的粘腻,宋吟感觉自己应该刚被捞起?来不久。
他冻得肩膀颤动,一头散在肩上的头发也变得暗淡无光,兀自平复好情绪,小皇帝忽然又看到了自己空中的手,他大吃一惊,把汤婆子扔到榻上,摊开双手看。
他的手皱成?了一团,皮下的肉像缩了水,皱皱巴巴地瘪了下去。
这也是正常的,冬天救人难,他在湖里?被泡了那么?久才被捞上来,不把皮泡掉一层就不错了。
小皇帝却无法接受,他看着自己丑陋的双手,难以自控地朝男人喊道:“左相,快,把我抽屉里?的茶油拿过来。”
当今的小皇上十分?重视皮肤管理,他每晚都要花上一些时间来护理自己的头发和?皮肤,连泡澡的水也加了料,一年下来他把自己养成?了一块豆腐,甚至还有了一些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