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绛为此感到轻松的同时,心里还升起几分模糊的不舍之情。前往上京的路程遥远,周雪韶的身体状况实在堪忧,而事急从权,无法等不到她身体痊愈。
“辛苦表妹了。”裴绛怀揣着忧心,想着一定要在周雪韶离开之前将她所需药物一一配齐。
与周雪韶说明几时动身后,裴绛就要去安排车马了。
在他临走之际,突然听到周雪韶叫了他一声“表哥”。那声音揣着病气、轻得厉害,羽毛似的飘到他耳边。
裴绛顿住脚步,疑惑地转过身,见到坐在床边、垂散着长发的周雪韶,模样纤弱不已。
“我是不是做错了?”周雪韶低垂着目光,反复思索与魏襄的点点滴滴,经历过昨夜之后,周雪韶已知道魏襄并非良人。
只是如今才明白这一点,太迟,也太苍白,周雪韶忍不住的去想:“如若当时我没有与魏襄走得这般近,会不会……会不会不一样?”
裴绛听到她这样说,他下意识的摇了头,而后想了再想,才与她郑重说明:“人皆有情意在身,怎能说是错?若说有错,也该是我的错……当初宣哥遇难,是魏公子救了我们一命,我们理应对其感恩不尽。”
“是我大意,明知道魏公子从一开始就对你……与他往来之时,却还是不曾多加提防,走到如今这地步,错不在表妹。”
裴绛一字一句虽是出于宽解,但的的确确都是真心话。
他早说过,他是兄长,有些责任需他来担负。识人不清,怎能是周雪韶的错?若真要说错,那就是他这位表亲兄长没有全心全意照顾好妹妹。
周雪韶闻言心中感动,自责的情绪也消敛许多。
裴绛离开后,周雪韶叫来了竹苓与秋桑二人,说明了她们要回去的事。竹苓乍然听到,只觉得是听错,再三向周雪韶确认后,脸上神情很快由惊讶转变为欣喜。
只是欢喜不过多久,竹苓就想到了周雪韶如今正有病痛在身,登时愁眉苦脸,“一路上舟车劳顿,姑娘怎能受得了这磋磨。”
另一边秋桑也极为此事担忧。
“姑娘何必这样着急,不如在等待些时候吧。至少也要病好啊。”秋桑在旁说道。
听完她们的劝说,周雪韶只是摇头,喝了一口秋桑递来的温水润喉,周雪韶轻着声音说:“你们只管将行囊收拾好,这事我自有思量。”
在周雪韶说完这句话后,那二人仍然是担忧不解的表情,周雪韶面上勉强露出笑来,望了望秋桑,再转眸看向竹苓,“你从前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回去?怎么现在真要回去了,却这般犹豫不定?”
“那、那能一样吗……”竹苓小声嘟囔着,正想要极力留下周雪韶养病,却被身旁的秋桑拉了下衣袖。
竹苓往旁边一瞧,眼见秋桑向她摇头示意,竹苓明白了什么似的,也就此缄口不言。
“听姑娘的话,我们这就去收拾行李。”
二人退下。
裴绛说时间安排的紧,但夜幕降临,出云小院的几人趁着夜色而行,却也是周雪韶没想到的。这般行径,倒当真有宵小鬼祟之嫌。
只是谐谑过后,周雪韶心里只剩怆然一片。
裴绛安排此举,无非是为了避开魏襄的眼线,能让她顺利出城罢了。倒是可怜了跟随她的两个小婢,以及与她同行的裴妙裴婉姐妹。
从裴氏后门共走出两辆马车,前头是裴妙裴婉姐妹所在,周雪韶过去的时候,这姐妹二人正精神得很,倒是与她所想不同。
裴妙裴婉从未有过夜行之事,如今头一遭,正是新奇。
见周雪韶来到,各自唤了声“雪韶姐姐”。
前头这辆马车空间极大,周雪韶在空位坐下后,马车很快走动起来。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