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即便住在行宫,顾放之也有可能随时施展巫术。

但至少他死也能死得明白一点。

稍作休息后,裴辛召来右相等几位老臣,吩咐了一些事务,这才回到前殿住处。

宫人自然早已把这里收拾整齐,裴辛觉得身上行装不舒服,随手从柜里抽/出袍子。

杨禄海见状,立刻垂眸退到屏风后

裴辛疑心重,沐浴或更衣时都不许别人靠的太近。

屏风内,裴辛解开衣袍。

他虽苍白,面容也有些阴郁,但从小泡在沙场,每天不是练兵就是打仗,身材自然是好。宽肩细腰,流畅优美的肌肉痕迹,却并不厚重。

换着衣服,裴辛注意到什么东西。

“那些点心是从车里拿下来的?”

杨禄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裴辛说的是摆在桌中间的点心。

他忙道:“是御膳房新做的。奴才们自然不会给陛下准备不新鲜的食物。”

诚惶诚恐的,生怕裴辛怪罪下来,一个不爽就把他拖出去砍个头。

裴辛“嗯”了一声。

他倒没有生气,方才问那一句,也只是桌上的梅花酥是他在车里吃过的那个。

接着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顾放之曾与他吃了同一块点心。

他总觉得不自在。

“给顾放之送过去,让他多吃点。”

最好是能吃饱了直接去睡觉,什么事都不要再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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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客栈。

几个官员正凑在一起,小声骂着谁。

“原来吴大人您也……”

“下官也看不上那顾放之!”

一人涨红了脸色,愤懑道:“他之前同我们一道厮混,谁不知道他顾放之是什么德行?现在倒是学会装乖了。每天笑眯眯的,装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给谁看?真当别人瞧不出他抱的什么心思?”

“呵,成了那位眼前的红人了,自然就看不上我们了。”

吴大人吴择摸着下巴上的山羊须,眼中闪过算计:“他收过多少礼,我们也不是没听说过。我们的要求也不过分,无非就是让他在皇上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他顾放之无情,也别怪我们无义。”

“吴大人说得是。”一位官员点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和顾放之摊牌?”

“就今晚罢。”吴择道:“今晚陛下会在行宫设宴,到时我们就去和顾放之说。”

“万一……”有人担心道:“万一顾放之不同意,或是告诉了陛下怎么办?”

“不会。”吴择沉声:“陛下再疼他,也不会包庇他那些事。今天这个哑巴亏,他顾放之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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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果然有宫人来客栈通知随行官员,说陛下在行宫设下简单晚宴,可前往一同用餐。

来到前殿,顾放之找到宋景舟,在他身边坐下。

宋景舟看着顾放之,眼睛亮了亮:“贤兄,你这身当真好看。”

他方才在屋里睡着了,等再醒来,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存档又只有下午刚到行宫的时候,他不想再过一遍,只有匆忙捞起衣服就往身上穿,银白的细布衣,绣着暗纹,在烛火下散发着柔和且一看就很贵的光泽。

发带也是同色系的,流光溢彩地绑在头发上。

衬的他整个人白净又干净。

顾放之也觉得这身挺好看,就是有点招摇。

不多时,裴辛到了。

他习惯性地去确认顾放之的位置,随时防备着顾放之施展巫术。

目光略过顾放之时,裴辛同样注意到他今晚的打扮,没什么表情地挑了挑单边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