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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府。

一间昏暗的卧房中一片寂静。

门外重兵把守,屋顶树梢上处处是身着黑衣的暗卫。

房中未点烛火,只有月光顺着窗沿爬进房中,得以窥见一丝光亮。

卧房中央那张黄花梨木的雕花拔步床上躺着一男子,身着白色寝衣,面色苍白,鼻梁高挺,唇薄色淡。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睁开了那双狭长眼眸。

原本极为英俊的面目,却因眸色过深和微蹙的眉头,看起来多了几分戾气,有些难以接近。

殷思砚从床上坐起来,轻唤:“李卫。”

房中便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衣身影:“王爷。”

殷思砚问:“什么时辰了?”

李卫低头:“十一月十三,亥初。”

殷思砚从床上坐起来,点燃了床头边的烛火,突然对李卫笑道:“今日可有何趣事?”

李卫看着殷思砚对他笑,打了个激灵:“王爷您能不能不对属下笑?属下心里瘆得慌。”

他幼时并非殷思砚的暗卫,而是殷思砚的伴读。

在殷思砚三岁那年起,便陪在殷思砚身边。

后来殷思砚初次发病,李卫担心日后有人趁虚而入对殷思砚不利,便自请入了暗卫的训练场,九死一生,脱颖而出,回到殷思砚身边。

在殷思砚情况不妙时,救了他无数次。

两人既是主仆,也是挚友,是殷思砚除了自己的皇兄,唯一信任的人。

他闻言,收起笑容,板着脸,盯着李卫。

李卫这才舒服了些,他对殷思砚极为了解,直接道:“今日长相思的花魁要梳笼,王爷要去看看吗?”

长相思选花魁的时候,阵仗极大,那长明姑娘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虽眉眼之下蒙着面纱,却不难看出那是何等尤物。

但当时,殷思砚就在床上睡着,硬是错过了花魁的选举。

如今再提起来,殷思砚倒也升了几分好奇之心:“去看看。”

李卫其实是不理解的。

殷思砚并不好女色,那些被他划拉来的女子如今都在王府后院儿,一湖之外的梅林里。

前两年倒也不是没人想往殷思砚榻上爬,却被突然发疯的殷思砚一剑捅穿了喉咙。

偶然的例子不能让那些女人知难而退,但接二连三的丧命之后,便也没人再敢往前院儿里来,只能老老实实在梅林里待着,织布种花,料理梅林。

李卫实在不明白,殷思砚整这么多美人回来,寓意为何。

但他也没问过,他觉得殷思砚自己,应该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

陆承听不急不忙地从床上起来,进了浴房,屏退左右,泡进了那个盛满了牛乳的浴桶。

长相思那些伺候这些姑娘们的丫头都知道,长明姑娘沐浴更衣从不用人伺候。

陆承听在浴桶里磨磨唧唧又打了个盹儿,在门外催促声再次响起时,才慢悠悠从桶里出来,用一边的清水将身上洗干净,跟门外的丫头说:“跟慧姨说一声,我晚点儿再出去。”

慧姨便是这长相思的老板娘。

那丫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陆承听从浴房出来,绞干头发,换了身素白色,带百蝶穿花暗纹的云缎裙,敷粉施朱,戴花钿,点朱唇。

眼尾勾得微微上扬,原本清丽无双的面容又添了几分艳色,看得037一愣一愣的。

冬夜寒冷,长相思此时却宾客盈门,座无虚席,别说是楼里,就是楼外百米之内的巷子里,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今夜但凡是能踏进那长相思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