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听继续道:“不好走的原因,有三点。”

“其一,社会上的不赞同。”

“其二,法律上的不保护。”

“其三,亲人间的不支持。”

陆母早就知道陆承听向来头脑清晰,她不解道:“那你还要这么做?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爸爸?”

陆承听道:“您早该知道,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其一,对我造不成影响。”

“不瞒您说,我和阿砚已经签了意定监护,即便不结婚,我们也是双方的监护人,这算是法律上对双方的保障。”

“现在,唯一会让我们这条路难走的,只有其三。”

“关于我爸,我和阿砚的事,可以不必公之于众。”

陆母哑然,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和陆承听对视许久,想从他眼中看出些犹豫和退缩。

可现实却让她失望,陆承听的神色坦然而坚定,显然,这条路他早就已经想好要走到底了。

她问陆承听:“什么时候的事?”

陆承听回答:“开学半个月之后。”

陆母看着他:“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只会让我们的路难走一些,但这改变不了什么。”陆承听回答。

陆母在谈判场上的雷厉果决,在面对自已从小疼到大的亲儿子身上,到底是没派上用场。

因为陆承听只说了一句话。

“前十八年,我是个哑巴,程思砚陪我长大,不厌其烦的对我好,如今,以及以后,我只想跟他一起,陪他到老。”

“我没什么所求,除了程思砚。”

他说了“哑巴”。

刺痛了陆母的心。

除了小时候,陆父陆母带陆承听跑了很多地方去看病,操碎了心,他从小到大,没给家里添过一件麻烦。

长得好,成绩好,又自律,永远让陆父陆母在好友同事面前有得炫耀。

他陆承听从未对陆父陆母提过任何要求。

这是陆母第一次听陆承听说,他想要什么。

但要让陆母这么快就接受陆承听在和程思砚搞同性恋这件事,恐怕也实在是为难她。

她深吸了几口气,手指微颤的从桌上端起陆承听给她倒的那杯茶喝了两口,才勉强让自已平静下来。

她道:“你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我希望你可以跟他分开一段时间,真正清醒清醒。”

“如果过段时间,你依旧坚定,他也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妈妈可以不做你感情路上的阻碍。”

陆母可以为了陆承听妥协,程思砚这些年对陆承听如何她也看在眼里。

但两人年纪毕竟太小了。

陆承听是过分早熟,过分清醒,程思砚却不一定。

万一程思砚只是一时冲动,待他脑子清醒了,后悔和陆承听淌这一趟浑水,受伤的只会是陆承听。

陆承听蹙眉:“您的意思是?”

“今年去你外婆家过年。”陆母不容置疑道。

陆承听的外婆,常年定居国外。

他试图跟陆母讲理:“一个月时间,改变不了什么。”

陆母抬手扶了扶额头:“无论是你和程思砚,还是我跟你爸,都需要时间。”

“我尊重你,希望你也能考虑考虑我和你爸爸的感受,从现在开始,到你回来为止,不要再跟阿砚见面了。”

陆母没有说不许陆承听和程思砚有通话往来,已经是最后的仁慈了。

陆承听不再反驳,回房间后,他拉开灯,站在窗边,向程家看去。

不出所料,看见了倚靠在窗台边,开着窗户,探着头,眼巴巴往这边瞅的程思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