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恐失血过多,又恐伤口感染。”封太医声音压得很低,还略微发颤,“不过微臣气力不够,怕是一次拔不出来,给王妃徒增疼痛。”

江绪没再多问,上前坐至床边。

“给你拔箭,忍一忍。”

听闻拔箭,明檀拼命摇头,额上汗珠不停滚落:“不要,我怕!”

“箭不拔,你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听到“死”,明檀瑟缩了下,可抗拒之意仍旧明显,只是不拔她也很疼,她现在就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眼泪吧嗒吧嗒掉着,眼睛鼻子全都通红。

半晌,她虚弱地松了口:“那,那我让你拔箭,你答应我,放过靖安侯府,好不好?”

“放过靖安侯府?”江绪垂眸看她,声音冷漠,“不可能。”

明檀泪眼朦胧,蓦地抬头与他对视,说实话她再如何作想,也没想过她已这般田地,这样求他,他都不肯松口,不动半分恻隐之心,所以她在他心里就是半点地位也没有是么,所以――

“啊――!”

明檀还处在江绪翻脸无情过于决绝的震惊之中没能回神,肩头忽地传来一阵无以复加的剧痛,她不由惊叫出声,在痛到失去知觉晕死过去的前一瞬,她眼前只朦胧瞥见被拔。出来的带血的箭头,还有江绪略微松动的面容。

第一百零七章

明檀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似乎是跌入了一个极为冗长的梦境。

梦里有幼时爹爹给她推秋千,那秋千推得极高,仿佛能飞出侯府高墙,望见上京城里夏日摇曳的柳絮,秋日金黄的银杏,还有冬日纷飞的大雪。

一转眼,又到了她的笄礼,明珠熠熠,高朋满座,她穿了身明艳繁复的锦裙,锦裙上豆蔻枝头的金雀都纤毫毕现,笄簪上南珠的光泽也清晰莹润。

还未待她走向笄者,画面恍惚一转,又至那日新婚。

喜红璀璨满目,夫君执喜秤,挑开她的大红盖头,她与夫君交杯,而后她又垂首,惴惴不安地给夫君解起腰间玉带。

忽然,一支冷箭从窗外射进来,她就那么怔怔看着,夫君却忽地往她身前一挡――

“夫君!”

明檀倏然睁眼。

她眼前空白了瞬,待眸光回拢,才发现眼前是浅粉色的帐顶。

原来是梦,幸好,幸好只是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