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它们是酒店之中脾气最好的一批了。”
一号将信将疑,喃喃道:“是么?”
他似乎想笑,情绪牵动了脸部肌肉,但是,他现在嘴歪眼斜,稍微那么一笑,就露出一种憨厚且愚昧的气质来,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收敛笑容,挪了一下自己的脸皮,没有再笑,而是用最小的声音喃喃自语:“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正常的模样呢?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话,好像和自己吵了一架那么精疲力尽。
乐园问服务员:“清洁人员为什么都长得不一样?要是有人认不出来,岂不是出事?”
服务员说:“不会有事的。”
他只是这么说,却不解释,好像解释这个也会让他触犯酒店的规则。
乐园就没有追问。
一群人走到了角斗场。
乐园也不记得怎么走过来的,反正是走过来了,回忆之中,他好像只是跟在服务员的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周围是黑色的阴影,阴影背后是红色的丝绒的幕布,地面是微微反光的斑驳颜色的黑白花纹瓷砖,表面微微发黄,像经过炒制的盐。
最上面铺了一层半透明的毛茸茸鲜红色地毯。
路上没有一个人,墙上却挂着三叉戟似的烛台,烛台上是白色的蜡烛,蜡烛顶端燃烧着一小簇跳跃的活泼的火焰,偶尔变成黑色的乌鸦的模样,在高处梳理自己的羽毛,用两只或者更多藏在羽毛底下的红色眼睛,往下观望,鸟喙是蒙了一层灰似的嫩黄色,时不时闪一下光。
像是藏了一颗精美绝伦且小巧玲珑的钻石。
整个走廊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馨香,仿佛墙角堆满了看不见的香水康乃馨和狐尾百合还有大大小小的包装靡丽的红白色礼盒,不知道打开会怎么样,但是很惹人注意,同时,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它们的可能,看不见任何可以打开它们的机会。
之所以说是几乎,因为乐园感觉自己在行走的时候,恍惚之间,看见了一点黑色的深渊裂痕般的阴影在微笑招手。
也许那就是它们的一部分,像章鱼的吸盘,鱿鱼的触手,水母的尸体碎片,它们静静沉浮在黑暗之中,就恍若那些海洋生物浸泡在盐分充足的海水之中等待着窥见神秘风光一角的有缘人出现,发现它们,深入探索,然后死在它们身边似的。
天花板上是数不清的七彩宝石,被雕刻成各种神和鬼怪的形状,互相争斗,形成画卷,抬头观望,一步一步往前走,仿佛可以看见远古的史诗在眼前展开,有一种错觉,如果前方没有服务员,没有引路人,可以永远走下去,直到死在这里,然而,这些东西到死也看不完。
没人能看见这条路的尽头,就如同没人能看见这幅画的结尾。
一切都是那么美丽而迷人。
语言难以描述的瑰丽的画卷是那么漫长而曲折,犹如每一段历史遗落的诗歌,乐园几乎沉醉其中,他没能完全享受画面的美好并不是画的问题,他的一部分在钟仁那边,钟仁那边模糊一片,让乐园总觉得自己在瞎了一只眼睛的同时还聋了一只耳朵,舌头也麻木了半截。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没有受到影响,他走在路上就要跌倒,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得了麻风病之后,癫痫发作,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却发现自己已经中风,半身失去控制的恐怖可怕又悲惨的病人。
于是,一切都变得可怕起来。
就像是暗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乐园看见无尽的黑暗之中,睁开了一只眼睛,不,他根本没有看见那只眼睛的全貌,那不过是一丝灿烂的金黄色,其中夹杂着一轮黝黑的光环,虽然乐园并没有看见光环的完整情况,但是,他很确定,那东西就是光环,因为兽类的眼睛就长那种样子,他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