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很平静,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无意识攥着被子,心脏被揉搓到快要爆炸,鼻子酸涩,笑比哭还难看。
向家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都知道那不是意外,可是所有人都在默认,都是侩子手。
真相如何早就不重要了,他们都在尽力不让这个丑闻被外界得知,每个人都在拼命伪装得云淡风轻。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被扔在了原地。
他们光鲜亮丽快速遗忘,她却被噩梦日日夜夜纠缠。
至于一场巨大的局里的所有知情者要怎么办,只要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出来,一切都会好的。
于是,车祸中幸存的乌荑,当年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承担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向家的人都没有错,错的是她。
她为什么好好的要去毕业旅行,为什么要拉上向亦乘,为什么不救他。
那段时间,没有人待见她,谁都可以随意又充满恶意地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说她灾星,全部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舅舅不会死。
仿佛每个人的不安和愧疚全都化成恶意压在了乌荑身上,好似只有这样,他们的内心才会好受。
全然不管乌荑是怎么想的,无视她的痛苦,漠视她的遭遇。
甚至到后来,可悲的是,就连乌荑都觉得他们做的是对的。
每个深夜她都在想,为什么活下来的是自己。
她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不知多少时日,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一度想要寻死,可全都被秦原拦了下来,而向家在得知这件事后,送她去了精神病院。
她在那里度过了她的十八岁。
后来有一天,秦原知道了这件事,气得直接冲去了向家对峙,跟他们说,如果向家不要这个孩子,那就让他来管。
那天,是雨天。
秦原来接她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他不是个爱穿白衣的人,平常也是吊儿郎当的。
可只有这一次,他把长发剪掉,穿上白色衬衫,撑着黑伞,学着向亦乘的样子站在雨里等着乌荑。
雨真的很大,乌荑站在门口和秦原对视,两个人谁都没动,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雨滴劈里啪啦落在伞上。
片刻后,乌荑伸出手,指着秦原的手臂,沙哑着嗓音跟他说,衣服沾到雨了。
雨停后,她有了个新舅舅。
..........
挂断电话,乌荑忍着胃里的翻涌,掀开被子捂着肚子去了卫生间干呕。
她没吃饭,吐不出来什么东西,顶多也只是一些酸水。
胃里一抽一抽地疼,眼眶泛红,疼到生理盐水都流了出来。
眼前一阵眩晕,要不是扶着洗漱台,估计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乌荑难过地想,为什么是她。
他们怎么会都那么恶心。
她呼吸地越来越急促,甚至开始耳鸣,都分不清外面是不是有荆向延的喊声。
在视线模糊着重重摔倒在地时,卫生间的门被猛地拉开。
来人快步走过来蹲下把她抱在怀里。
可乌荑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死死抓着荆向延的衣服,脸色涨红,眼角的泪流个不停,呼吸到脖子紧绷,青筋暴起。
“阿无!”荆向延顿感不妙,懊悔着自己不应该把手机给她。
也不知道向荟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会让她会有这样呼吸过度的反应。
他连忙捂住乌荑的嘴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好有个借力的地方。
清楚对方这时候听不进去自己说话,他急得焦头烂额,只得一直重复道:“阿无,用鼻子呼吸。”
“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