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对谁来说,也许都无关轻重,但对此时的苏澄来说,也算是多了几分慰藉。

和苏宇常那边的线人出了问题,他要亲自去一趟京城。

负责盯梢苏澄的几个死士似乎早已知道他要出宫,但并没有任何阻拦他的意思。

仿佛在提醒他,他们做出的任何努力,全都在萧烬的掌握之中。

……

苏澄出宫了。

这是沈玉衡最后一次听到苏澄的消息。

一连几天,他再也没出现过,沈玉衡想出去寻找,却被死士们毫不留情地拦住。

清濯殿的宫人越发沉默,一语不发布菜的样子,仿佛和对待囚犯无二区别。

沈玉衡知道自己被软禁了,但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和岳枫的联络被发现了吗?苏澄又为什么不见踪影?

更诡异的是,姚芝也不见了。

一夜之间,所有与他有关的人仿佛被抹去,杳无音讯。

萧烬久久没有转过身,他站在冷宫的门槛前,感觉到无边的阴影从脚底张开巨口,将他吞噬进去。

他身后,小太监恐慌地跪在地上,想爬过来:“殿下……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滚出去,五十板子,自己领罚去吧。”成霄猛地把他踢翻在地,催促的眼神示意他快滚。

小太监捂住肩上的伤,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他肩上的血流了一地,在积水里散开,血红的颜色被冲淡,飘出淡淡的铁锈气息。

成霄默默等着主子责骂他,可是萧烬阴翳里的背影唯有沉默。

成霄的心情从平静的麻木,到惶恐,心惊。

他从来不知道沉默的萧烬会如此可怕,他背着光站在宫檐下,好像乌云深处正在默默凝聚一片可怕的风暴。没有人知道乌云背后,究竟是一场多么恐怖庞大的灾难。

成霄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他从镇上回来,得知萧烬被一伙山匪抓去的消息。

那是边疆最凶的一伙山匪,手段极尽凶残,连茹毛饮血的外族人都容不下那群没有丝毫人性的恶徒,把他们视作虎狼。

成霄慌忙追赶过去,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然而那个小小的少年,却还活着好好的。

成霄看见瘦瘦小小的他,用刀抵着山匪统领的小妾,逼迫两个山匪互相咬食对方的脸,惨烈的哭叫声响彻整个山谷,他好像玩闹般,把那群侮辱他的人拆的支离破碎。

萧烬从来不是能忍的人,他的恨与憎滚烫凶猛,只要有一缕微薄的风,就会烧起窜天的烈火。

所以萧烬的沉默,让成霄感到意外,也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仿佛野兽看见火把,本能地想要逃离。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后,萧烬抬眸,望了望冷宫内的光景。

狭窄逼仄的宫殿里杂草丛生,比他记忆里更破败,却少了几分荒凉和寂寥。

沈玉衡用过的被褥叠好放在木板旁,地上残留着许多生火的痕迹,药碗里还有半碗药,留在那里,好像喝药的人还会回来似的。

“殿下,沈妃被押进来时,身上的的确确没有武器。他的刀,恐怕是那位太医带进来的……殿下想怎么处理那名太医?”

这个太医,偏偏还是萧烬自己请过来的。

萧烬沉默几秒,忽而笑了。

“杀什么杀,留着。”

他的瞳孔死死盯着地上那半碗药,眼中蔓延出的执念,一丝丝渗入皮肤之中。

他幽幽开口:“过了这么久……母妃应该快逃出去了吧。”

“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派人去拦了,一定尽快把沈妃带回来。”

“把他们都喊回来,谁也不许拦他,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