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总不好教这些个军汉扶着抱着。

虽说徐阿婶不久前才建议沈玉衡嫁个厉害的武官,但她打眼瞅着,眼前这几个都不太可。首先官不够大,吓不退蒋百夫长;其次个个都五大三粗,不够俊俏,不妥不妥。

沈玉衡只失去片刻意识,很快就醒来。约莫是风寒未好,又耗费心神的缘故,他方才脸色白得像雪,额上也满是冷汗,被胡郎中灌了小半碗糖水,才渐渐恢复血色。

见他睁开眼,围着的胡郎中等人都松一口气。

张虎最是紧张,见他没事,总算把心放下,接着又一脸焦急,似乎想问什么,但顾忌沈玉衡刚醒,不好意思打扰。

沈玉衡没让他等太久,将剩下半碗糖水喝完,便抬头叮嘱:“等你弟弟醒来,先熬些米粥给他喝,切不可直接进饭。”

张虎一听,心中顿松,激动问:“小女郎,不不,恩人,我弟弟他是不是没事了?已经救回来了?”

沈玉衡闻言却摇头,道:“现下还不能确定,不过只要能熬过接下来几日,就没事。”

虽然不是肯定回答,但已经比之前胡郎中直接下“死刑”判定的结果要好太多。

张虎虽还未彻底放下心,也激动得忍不住又一阵千恩万谢。

胡郎中心中更是惊异震撼,没想到他真能把人救回来。

他迫不及待想请教,但还没开口,周围士兵就先忍不住聚拢来,尤其那些个伤兵,个个七嘴八舌,吵得简直像一群乌鸦

“沈姑娘,你真把那小子救回来了?”

“沈姑娘,你那救人的法子,也能缝别的伤口吗?”

“沈姑娘,你看我这手臂的伤是不是也能缝?”

“沈姑娘,我这伤被姓胡的庸医治得止不住血,能不能也……”

“去去,说谁庸医?不到一指长的伤,哪没止住血?要不我拿火钳给你烫一下,保管能止住。”胡郎中没好气地挥开众人。

伤兵们一阵哈哈大笑。

胡郎中故意板着脸,不与他们插科打诨,转头看向沈玉衡,立刻又笑得春风和煦:“小女郎,你还没用飧吧,不如先随我去用些?”

沈玉衡目光清透,抿唇勾起一丝微笑,说:“那就有劳老先生了。”

其实没有张氏兄弟之事,他原本也打算近日在胡郎中面前展示缝合手法。

之前抓药、制作桑皮线,目的都是要引起对方兴趣。如今过程虽与预料不同,但效果似乎更好。

张虎此刻已急得眼睛赤红,见胡郎中不住摇头,竟忽然扑通跪地,求道:“老先生,我求你救救我弟弟,只要能救他,以后我张虎的命就是你的,我给您当牛做马……”

说着竟“咚咚”磕起头来。

“别别,使不得。”胡郎中连忙去扶,见扶不起,无奈“唉”一声,道:“不是我不救,是真救不了,行医这么多年,就没听说伤成这样还能治的。但凡能治,我能见死不救吗?”

张虎磕头的动作顿时僵住,脸上渐渐爬满绝望。

旁边张河已经疼得只剩气音,喉咙里发出艰难“嗬”声,断续挤出字句:“哥……疼,我疼啊……”

胡郎中也不忍看,对张虎道:“你还是快起来,趁你弟弟还活着,有什么要紧话赶紧说……”

唉,这种死法也是折磨人,活不成,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只能痛苦熬着。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张虎双手发抖,一时涕泪横流。

旁边张河还在哀嚎,疼得抽搐,手脚被人死死按着。许是清楚自己没救了,他艰难扭头,几乎是用气音:“……哥,给我、给我……”

张虎抹一把脸上泪,慌忙膝行过去,急切抓着他手问:“你说啥?你想要啥?哥给你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