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也不强迫,只是冶冶笑道:“曾经让你唤声祜之听听,也没能成功……”

他刻意长长地叹了一声,目露忧伤,哀哀切切地道:“这声我家玉衡唤的阿祜,许是黄泉碧落之间也听不到了吧?”

沈玉衡明知他家少爷是故意使坏,耳朵尖还是红了一圈,心头酸涩与紧张搅成了一团。

他薄唇微张,紧紧合上,脸色慢慢地红成了胭脂色,才声如蚊讷地唧咕。

“……阿祜。”

萧烬听得心满意足,笑颜如花:“嗯,确实好听。”

他这才收了逗弄的心思,结结实实呵欠一声,猫儿似得把四肢舒展开来,叹道:“我有些困倦,想要睡了,你替我拉上纱幔,把灯熄了吧。”

沈玉衡头顶热得已是快要冒烟。

他闻言如蒙大赦,尽心尽力地伺候了起来;勤劳地将萧烬的被炉、汤婆子换新,又给主子掖好被角,盖上毯子,收拾了床榻。

沈玉衡放下床帘,温情脉脉:“少爷,安歇。”

萧烬迷迷糊糊地闭着眼,闻言掀开一线眼帘:“玉衡,你也早些歇了。”他含糊地道,“还有伤口要……”

话没说完,便已沉沉睡去,打着甜鼾。

沈玉衡目光温柔,轻手轻脚地检查了一下萧烬的口腔,见蜜饯已经被主子吃完咽下,便不用担心半夜会被呛到窒息。

他这才放下了心,轻手轻脚地将烛火全都吹熄。

月色透亮,夜幕低垂。

屋内只剩萧烬深深浅浅的呼吸,和猫呼噜一般的可爱鼾声。

沈玉衡在屋外随意地抹了伤药,又回到里间,合起门扉。

他走向室内的矮榻四四方方的一小张,简陋粗糙,是专给主家小厮睡得地方。

人高马大的沈公将自己挤上小榻,长手长脚蜷缩起来,侧躺在上面,专注地盯着主床的位置看。

他的少爷就睡在那里。

和六年之前一样,他在榻上守着少爷,只要少爷一声召唤,或是有些动静,他就能及时前去照料。

阿祜。

祜之。

他的少爷,天保天祜,一定会长长久久、安安稳稳地活着。

沈玉衡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只觉这六年来,他从未有一日的睡眠如同此刻这般踏实安稳。

就在这小榻上。

就在萧烬的身边。

…………

夜色渐浓。

熟睡的沈玉衡骤然睁眼,凤眸寒光四色,凌冽如霜!

他突然想起来

角先生、脂膏、还有蜡烛!全都还在那个抽屉里!

沈督公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弹了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把那些脏东西从抽屉里扒出来;半点声响也没发出,拿了东西就往袖子里狂塞……

他做贼似的取了物件,又蹑手蹑脚的出了屋门,道貌岸然地越过多鱼,走向屋外池塘。

然后他“哐”得一拳打在冰面上,徒手凿了个洞。

沈公手腕一抖。

“噗通、噗通、噗通”三声。

袖子里的东西全都进了沈宅的池子。

沈玉衡扬眉吐气:早就该把这些玷污了少爷的脏东西给沉塘了!

如今少爷就又是清清白白的良人,再和这些腌臜事没有关联!

寒夜之中,沈公嘴角挂起笑容,洁白的牙齿,阴恻恻地反射着月光。

在远处围观的多鱼眯起眼睛,心惊胆战。

他心想:沈公这是多重的占有欲!连角先生都扔了!这不是一次性的用具啊!

这很贵,能多次使用的!

他一头栽回屋里,假装没有发现任何秘密,又控制不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