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阙又将它抽了出来,血气直上,朦胧了视线。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他仍然笑着,沐浴着橙色的光芒一步步靠近那方床榻,然后,折下腰来,以唇碰了碰那片藏匿在发丝之下的无血色的肌肤,“我知悔了,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语尽,他慢慢离开,双膝触地,指腹穿过黏糊糊的战甲,捏住紧紧贴在心口之上的发束,使它重睹天日。
他牵起嘴角,把它贴在唇边,呢喃:“结发夫妻,生死与共,可我,只要你活着。”
语尽,他拿开它,轻轻将缠绕在上的红绳解开,发丝瞬间分作两缕,其中一缕被放到了元月的枕边,另一缕则落入了他的掌心。
“自由,我还给你……”
他侧着头枕在床沿,一点点合上眼。
阿月,再见。
*
元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公孙冀策马奔腾的英姿,有杜衡立于花影之下的笑颜,有缀锦探头偷瞄话本子的疑容,有许夫人手托封了口子的荷包的笑叹,有元嵩勾勒纸鸢的从容;
也有端阳王妃轻抚孕肚的期待、端阳王指点歪七扭八的“杰作”的无奈……
以及杜阙手捧香囊的欣喜、床幔之下引刃相逼的疯狂深夜中耳鬓厮磨的蛊惑……最后,走马观花的片段定格在了城楼之上的声嘶力竭。
“娘娘、娘娘醒了!”
元月看见了来来往往的影子,他们眉飞色舞地议论着,给人一种犹在梦境中的不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