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沙哑:“皇上,您是天子,是君主。雷霆雨露,均是天恩。您所赐予纪平安的?所有的?特?权,您随时可以收回。就像您说?的?,在纪平安面前,您永远是盛州。
但是现在,您只要一个?称呼,就能做回高高在上的?帝王。纪平安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很?胆小,很?怯懦,她敢拿着手术刀开膛破肚,但同时她也害怕铡刀,她只敢缩在自己?的?蜗牛壳,不敢触碰真实的?世界。”
周晟:“纪平安,我只是一时情急。”
纪平安脊背笔直,低眉顺目,恭敬谦卑:“皇上,纪平安只是纪平安,她和您不一样,她没有选择‘您是天子,是周晟,还是盛州’的?权力。能做出这个?选择的?人只有您,只有您有这个?权力。纪平安只有蜗牛壳,没有选择的?权力,也没有反抗的?能力。而今天,蜗牛壳碎了,纪平安只能面对现实。”
周晟:“我可以护你一辈子。”
纪平安:“皇上,生老病死?,所有人都要经历的?。不管想不想,愿不愿,每个?人都必须经历。我站在断头台上,铡刀就在头顶,您护我一辈子,也只代表铡刀一辈子没有落下,但是哪怕铡刀一辈子都落不下来,站在断头台上的?人也不可能忽视它。”
惨惨寒日,冬日北风在门外徘徊,纪平安跪在冰凉的?地上,能清晰地听见枯枝瑟瑟的?声音。
安静有着强大的?力量,也是一种可怕的?境地。
许久,周晟抓住纪平安的?手臂,将她扶起来,然后沉默着走出未央宫。
一夜北风,待天明,密密稠稠的?雪堆积在屋檐上,时不时砸下来一大块,太监和宫女们一大早便起来,赶在宫中贵人们出行前,开始清理积雪,免得误了贵人们的?心情。
周晟坐在玄德殿一夜未睡,直到福如海出声提醒:“陛下,该上早朝了。”
周晟深吸一口气,凉意直达肺部,疼得难受。
周晟起身:“更衣吧。”
福如海:“是。”
换了衣服,走出玄德殿,周晟抬头看向天空,阴云密布,飘雪萦空如雾转,落于台阶上,凝结出一朵又一朵的?冰花。
冰花美且易碎。
来往的?人一脚一脚地踩在上面,转瞬成了肮脏的?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