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抬起眼,看到了颤抖着,以血肉之躯,用力护住他的宴无微,焦灼的血肉几乎冒着白烟。

夏知安静的看着他,他想,这就是他们的“爱”啊。

甘于为他付出十分生命,却绝不愿放他一分自由。

宴无微对夏知笑了,“夏哥……”

他因为背后的疼痛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而剧烈的颤抖着,他仿佛领悟了少年冷漠的求死之心,这令他痛苦不堪又不知所措,最后他思来想去,只得把那个笔记本拿上来

紫皮的笔记本沾着淋漓的,黏糊糊的血色,他瞧着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我、我找到了,我带过来了……”

夏知接过笔记本,随后笑了笑,把它扔到了火海里

烈火还在燃烧,烟尘逐渐浓密,燎燎烈焰被阳光蒸出灿烂耀眼的火河,而小狗衔来的笔记,却没能激起一丝火花。

宴无微忽然崩溃,他尖声说:“你说你会等我的!!!”

夏知闭了闭眼,半晌睁开。

被催眠不过几个月,但是,一旦想起那一遍遍重复的,荒谬的记忆,他的人生就变成了一张不断单曲循环又被肆意篡改的cd。

他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回到最年轻天真,心灵最纯粹的时候,成为美丽的玻璃娃娃,被“爱”他的凶手,白日守礼的观赏,夜晚任意的亵玩。

怎么也挣脱不了。

怎么也摆脱不掉。

他脱离不了魔鬼的牢笼,还要无辜的人满身淋漓鲜血,为他送命。

够了。

夏知忽而对宴无微笑了:“我在等你啊。”

“我就知道。”夏知压下汹涌复杂的心绪和绵绵不绝的恨意,空气中的透骨香滚滚席卷,他微笑说:“小狗一定会来救主人的。”

茫茫人间,谁不是爱欲交织,煎熬至死?

人生固有一死,未来既已无望,他便要带魔鬼下地狱去。

“小狗这么爱我。”

夏知握住了他的手,好似没看见他血淋淋的伤痕,只轻声问,“是想要什么奖励呢?”

他这样含着笑意问着,那样柔情,好似千帆过尽,蒸腾了无边恨苦,终于留了一点点爱给他

他柔软的手抚摸着他的坚实的胸口。

宴无微睁大眼珠,喘息急促起来。

少年缓慢的掏出了他藏在胸口的银翼。

夏哥全部记起来了。

他要杀死他吗?

枪里……有两发子弹。

是他倾尽精力去教夏知用枪。

一个魔术师向他的爱情,摒弃了所有的秘密此时此刻,他用谎言构筑出了死亡的坦诚。

但不知为何,宴无微只流着眼泪,却忽然从恐惧中解脱,因为、无论怎样,他又是主人的小狗了!

他爱着的主人,说要给他一个奖励即便血肉焦灼,烈火焚烧,疼得要命,可一直流离失所的心脏,却在此刻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归处。

夏哥要给他奖励!

“我……”他美丽的脸颊因为剧痛和羞涩,泛起晕红,眼瞳亮晶晶的,他说:“我想要吻一吻夏哥……”

少年的枪口,坚定不移的,稳稳地扣在了他的胸膛。

他听到少年拉下保险栓的声音,可是他不在乎,他感觉火焰灼烫的威力,可是他不在乎。

他只想吻他,在火焰里,在临死前,在阳光下。

“好吧。”夏知慢慢说,“你可以吻我一下。”

宴无微要上前吻他,夏知却微微侧脸避开了。

宴无微委屈的不行,立刻指责说:“主人说要我亲的!”

“是啊。”夏知手中的银翼抵着宴无微的胸口,他笑着反悔:“可我一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