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会微笑的冷漠怪物。

一个不会共情的精神病患。

一个沉默寡言的阴郁怪人。

他们窃窃私语,肆意嘲笑。

那个时候宴无微很困惑的望着他们他只是单纯的不懂,为什么那些人的表情可以那么那么奇怪,眼睛,鼻子,嘴巴,脸皮,细微的组合,就可以变化莫测,像童话里女巫的魔法他们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脸可以这样神奇吧?

可是宴无微又觉得他们很呆板,就像一串设定好的程序,每天按部就班,死气沉沉的吃饭,上厕所,睡觉,起床,吃饭,上厕所,睡觉像故事书里扁平的路人甲乙丙丁,除了会用一张嘴巴说怪话以外,毫无存在意义。

他觉得他有必要让他们变得生动起来。

所以宴无微在镜子面前,让他们看着自己的脸,然后微笑着割断他们喜爱肆意评价他人的喉咙

血洒满了镜子,然后他惊觉对方的表情是如此的生动美丽是的,嘴巴大张,眼睛用力睁大,眼泪流淌,舌头伸出来,一个死不瞑目的绝望表情生动,美丽,血液泼洒又从镜面流淌下来,而亲昵拥抱着死小孩的孩子,像艳丽的黄泉之花在镜面后的世界尽情绽放。

但宴无微是不满的。

在如此绝望,充满张力的镜面下,他的表情却显出了那样令人不满的呆板他居然还在微笑。

那个黑发的孩子,穿着沾满血色的蓝白条纹服,白皙的脸颊上也都是猩红的,如同大丽花般艳丽的血色,但他在微笑。

他读过的故事书里,他这个时候的表情不应该是微笑的,杀人的人,脸上应该是恐惧眼睛睁大,嘴唇哆嗦,身体发抖,为自己的罪行而恐惧但镜子里的孩子统统都没有,他只是如同一尊漂亮的娃娃,毫无感情的微笑着,如同他记忆里那些好似生动活泼,实则木讷刻板的雕版画。

后来年幼的宴无微看别人,就发现世界稍稍有些不同了他看见美丽的女士,漂亮的孩子,儒雅的先生,他会想象那张狰狞死去的脸浮现在他们脸上。

于是宴无微恍然觉得自己学会了【想象】。

他的世界生动了一点点,但还不够。

远远……不够。

……

但无论如何,夏知是不一样的

宴无微想。

夏知对他来说,也是客观的,夏知的一举一动,也像刻板雕版画但他是不一样的雕版画!

宴无微再次想起了那一天灿烂的笑容,很灿烂的笑像太阳,直直的,绚烂的,毫无芥蒂的,单纯的,斜斜的刺入了他的脑海,扎进了他的灵魂。抠ˇq uˇn︿2〃3︿灵〃六︿9二%3﹒9六﹒

那一刻,宴无微是兴奋的,他兴奋的连哭泣面具都要戴不住了。

……后来,他见过很多样子的夏知。

穿着高中校服,个子高高,戴着白色耳机线背单词的,被女孩子送情书的委婉拒绝的,穿着红球衣打球的,不知不觉变得瘦弱的,不甘的,自信的,愤怒的,颓废的,无可奈何的,永不放弃的,哭泣的,绝望的,懦弱的,无能的,浑身颤抖的……但不管什么样的。

他在宴无微眼里的生动,是实实在在的。

这种生动不是出于朦胧而刻意的“想象”,是是会牵动他的,是真实的,让他血肉兴奋,神经战栗的

他的世界走过了很多雕版画一样的扁平角色,有些被他随便的杀掉了,有些被他随意的放过了。

而只有夏知从宴无微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确定这是他的世界里,最漂亮最完美的圆形角色,他那时候就已下定决心,他不能错过有关夏知的任何一幕戏。

从此,无论夏知是人生顺遂,还是历经磨难,在宴无微眼里,他都在演绎上帝赐予他的,独属于他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