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见过把对手的球打进去的,这该怎么算分。

只有隋陆的表情毫无波澜,无所谓一般,仿佛他可以认真对待一场对决,也可以在瞬间感到索然无味,做出类似于弃权的举动。

紧接着,他的状态一下子从球桌上抽离,看向左前方,冷声道:“别动那个包。”

但已经晚了。

他原本把背包放在台球桌旁边的椅子上,随着围观的客人越来越多,椅子也在被往外推,眼看着就要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包里无非是些工作资料,但上面挂的钥匙扣本来就已经松动了,他被钟春雨拉过来时没来得及扣紧,这会儿椅子被人推走,钥匙扣随惯性甩了出去。

别动那个包。

熟悉的声线响起,陈津南像是梦醒,也像是梦得更深。

他看到一只汉堡包钥匙扣掉在了不远处,和他包上的冰淇淋是一对,那年麦当劳豪华套餐赠送的。那个叫逸哥的人起身捡起,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接着朝隋陆走去。

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陈津南全身的零件都失灵了,却在此刻本能地感到危机,像是被冒犯到了私有物品,手指颤抖着,终于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的力气忽然间大得可怕,一路挤过挡在自己前面的人,也不管有多少人在骂他神经病,甚至在最后一刻撞开了逸哥。

梦中25米长的泳道,终于被他游到了终点。

逸哥脚步一顿,眼睁睁看着有个小孩冒冒失失地冲过来,确实也用一种小孩守卫心爱玩具的姿势,双臂环紧,抱住了隋陆。

“我靠,什么情况?!”

钟春雨下意识后仰,扶着台球桌,目瞪口呆:“公主这、这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啊,这还没赢呢,都有路人投怀送抱……”

今晚“捌零后”的音响管理确实出了问题,《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莫名其妙在单曲循环。

和周杰伦的风格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声嘶力竭,每个字都沉重的唱腔,不适合到处是阳光的新世纪,适合一段被遗留在上世纪的青春期感伤,乱缠到难理,最后烂尾。

陈津南把脸埋在隋陆身前,像害了病一样,急促地喘着气。

隋陆穿得单薄,但因为先前紧张的回合,身上很热,他埋入这份熟悉又陌生的温度中,恍惚间听到油田大院的整点报时、奶奶收音机的军旅歌曲、小春讨食时着急的叫声。

“隋、隋陆……”

他急急地想要说话,喉咙却哽住了,溢出几声哭音,隋陆的名字磕磕绊绊地夹在里面。

钟春雨觉出不对劲,看向逸哥:“哥,这人谁啊?认识咱公主?”

“应该是吧。”逸哥笑了笑,收拢掌心片刻,将那枚钥匙扣放在了球桌上,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转身走了。

“哎逸哥,这……”

钟春雨一头雾水,不知道是否要叫保安来赶人。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隋陆松开球杆,仿佛只用了很短的时间来错愕,手指便搭上怀里人的腰,用一种他在隋陆身上闻所未闻的语气,低声叫了句:“南南。”

目睹一切的钟春雨持续后仰,眼看着就要失去平衡摔到地上,心说我靠,这“路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第33章33小

陈津南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似梦非梦。

他听不到周围的人都在说什么,从隋陆怀里抬起头,在本能的驱使下,珍而重之地捧着他的脸,细细地看。

甫一靠近,便嗅到隋陆身上的烟味,很明显不是从别人那儿沾的二手烟,如果他捧着掌心嗅,食指和中指的指缝大概是烟味最浓的隋陆方才一边打球一边抽烟,大部分时间都夹着烟,任它在指间燃着,统共其实没抽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