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不会察觉到,他在这样模糊的亲密关系中,一点点被催到了半熟。这种半熟是病态的,是不平均的,仅仅表面熟透,内里却藏着发涩的果肉。就像他和隋陆的关系,身体先靠近了,靠到最近了,做了彼此的夜港,但两颗心之间还是差那么一点,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隋陆想周末赶回长湾,被连续拒绝几次后,半开玩笑地问他:“南南,你是不是不想我?”

“想……”陈津南支支吾吾,“但也、但也没有特别想,你不用回来的。”

好在熬过九月份就是国庆假期,他们理所当然要见面。

江祁打工赚了钱,把去年国庆他们在鼓楼大街拍的合影洗出来了,照片上的人一人一张,陈津南暂时替隋陆保管他的那张。

照片上的隋陆特别好看。

他皮肤白,身段挺拔,瘦,但不干巴,生在刚刚好的范围,适合穿牛仔裤,搭配浅色上衣,比如白色、浅蓝色、米杏色……但好像也没有他穿着不好看的衣服。

陈津南托着下巴,一边和隋陆讲话,一边用指尖摩挲着照片:“我想吃米花糖了,还有玉米棍儿……”

他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心思全被照片上的隋陆吸引,但在隋陆听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事无巨细地问陈津南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都吃了什么,为什么这个时间肚子饿。确认完以上事宜,他接着问:“还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巧克力要吗?”

陈津南:“什么都不要,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炒货店买。”

大院门口的炒货店里,除了卖干果和散称零嘴,还有个轰隆隆的机器,一股脑地往外出玉米棍儿。玉米棍儿是用苞米做的,也叫炮筒,蓬松脆口,味道微甜。小时候,大人总说这玩意不能吃多了,因为里面有铅,小孩吃多了会变笨,但大人没关系。

油田大院的孩子,都是泡在这家炒货店长大的,老板对小孩子极好,一张毛票就能换几口甜。

“你今天穿的是什么啊?”陈津南话锋一转。

“嗯?”隋陆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愣了下才答:“校服。”

他刚放学到家不久,还没来得及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