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病了?”
他眸光稍定,対着她终于开了口,同时免除了施霓当下如芒在背的煎熬。
施霓却茫然:“什么?”
霍厌敛眸:“方嬷嬷说,新妇身子今日突感不适,所以没能来迎我。”
听完,施霓背脊一僵,谨慎地琢磨起将军这话的意味。
身子不适?她自己都不知晓。可若直接如实言道,像是在同将军背后告状一般,谁都知道方嬷嬷是程夫人最为信赖的心腹,此番示意未必不是程夫人的吩咐。
而且自己于将军府而言,到底是谁也比不上的外人,就算真的受了委屈,将军心向的也不一定是自己。
思及此,施霓只觉如履薄冰,若她解释恐怕会得罪旁人,可若不答又恐将惹将军生恼,怪她体弱娇贵,不来迎接端好大的谱。
“说话。”
正犹豫着,便听将军再次开口,这回他语气已明显透了不耐。
施霓心明,此刻院中众位兵将和近支亲眷都在等他聚酒,他与自己在这耽搁实在不像话。
心急之下,她思量着喃喃低语:“早上起来时稍稍觉得有些头疼,便怀疑是夜里衣薄感染了风寒,临时知晓夫君今日回府,我甚是高兴,可却又怕将病气无意过给夫君,所以才不敢来。”
她扮柔弱倒是熟练的,说话时眼神也一派楚楚可怜,只不过这份可怜却不是装的,依她当下的艰难处境,实在战战兢兢,左右无依,想想便实觉伤哀沮丧。
“既有此担忧,那为何现在又来了?”
霍厌目光探究,凝着她的美眸,眼风带着要把人看穿透的锐利。
施霓心虚,却没躲开他的直视。
她试着去想象自己远嫁异乡的孤苦与前途未卜的怯茫,如此一来,她眼眶很快映泛起湿润来。
于是再开口时,因着情绪正浓,她语调软柔,还夹带着隐隐的哭腔,实在好不惹怜。
“我,我进将军府已有半月,没有亲友相解寂寥,日日孤单熬渡。知道夫君将是我以后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便到底不想错过这场意义非凡的庆功宴,虽无人邀请,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来亲自目睹夫君英容,眼下见了……”她微微停顿,脸有些红。
霍厌眉梢微扬,语气不明是何意味,“见了如何?”
施霓抬起美眸,直勾勾地凝着他,这回倒不迟疑,“夫君容颜倾丽,轩然霞举,很,很好看。”
她才不要说什么盖世英雄、战功卓绝之类的话,想想自己的特殊身份,她的夸赞若真关联上了战事,没准又会给自己招来些不必要的祸端。
不过涉不涉战,她自己倒丝毫不介意,母国没有善待过她,又迫她献降,她自没任何的眷恋,眼下,她只想既来之则安之,努力在将军府安身立命。
“好看?”
听她此言,霍厌嘴角干扯了下,他眼神眯起似警告,威慑得施霓立刻抿紧了嘴巴。
僵持半响,得来他意味不明的一句。
“留着这话夸你自己吧。”
他说完便不想再继续耽搁时间,见过了自己所谓的新娘,他心里只觉得几分怪异。
対于西凉一族,他是自带偏见的厌恶,而如今无奈娶了个西凉女进府,他虽不至于迁怒苛待,但也绝不会与她过多亲近。
思及此,他不欲多留,只是刚要转身,手臂便被一只嫩白如柔荑的手小心拉住。
她肌肤生得白,此刻手背搭落在他黑色的衣袖上,显得突兀又明显。
接着,听她迟疑着问:“夫君,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用膳嘛。”
不太习惯她这般亲昵称呼,霍厌冷面拂开她的手,“将军府岂会少你一顿饭?”
“可没人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