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盯着他:“你有没有让其他叔叔去学校里帮你向同学们抢东西?”
费左华瑟缩着,又望向妈妈,但妈妈只是严肃地看着他。
费左华小心地点了点头。
爸爸沉默地长久地盯着他,缓慢地站了起来:“明天去跟同学们道歉,我跟你一起去。”
妈妈叹了口气:“这样也是治标不治本……”
可费左华没有等她说完,一听道歉便着急起来,他挥着手抗议:“为什么要道歉!我不道歉!妈的凭什么要我道歉!”
爸妈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同时愣住了,费左华倒不觉得怎么样,平时叔叔们就是这么说话的。
他还要开口,父亲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费左华顿时哭了出来,叫着妈妈向她走去,妈妈却皱着眉头,没有像平常一样蹲下来抱住他,抚摸他的头。
母亲转过头,看着父亲:“费启?N,我们离婚吧。”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好。”
于是,一个星期后,费左华变成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孩儿”。
消息传得那么快,几乎带着报复性的看热闹,那个把别人家揍了一顿的人,现在也离婚了,充分证明了嚣张是难以长久的。先是说有情妇,后又说有疾病,言语在邻居间飘,眼神在母子身上打探。对此,费左华的母亲一个字都没有解释。
费左华在愤怒和哭泣之后,终于还是去上学了。
再也没有为他保驾护航的叔叔们,再也没有见他都要躲着走的高年级学生们,费左华以一种迅猛的方式失去了人生最早的偶像。
费左华走进校园里,觉得每个人都带着恶意在瞥他。
他的理解没有。他一个人的第二个星期,他低着头走在走廊上,被人绊了一脚。
费左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一群人一哄而上,在费左华身上踩了几脚,费左华趴在地上,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被人摁着踩来踩去,委屈地哭起来。
“喂。”
费左华看见面前站定了一双脚。
“走开。”
费左华感觉到身上的脚都下去了,那些人笑着跑走了。
他抬起头,看见了脚的主人。
但裴苍玉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进了班。
费左华自己默默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扶着墙站起来,远远地看了裴苍玉一眼。他有一种悲哀的感觉,从今天起,他就要变成和裴苍玉一样的人了吗?
也许是因为以前费左华在学校积攒下的怨气,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找茬,第一次站在集体的另一面,让他觉得特别的无助,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想去看看裴苍玉在做什么,大部分时间,裴苍玉在睡觉。
随着座位的轮换,费左华和裴苍玉到了一个小组,刚巧这周他们小组办黑板报,负责画画的同学很早就画完先走了,剩下费左华和裴苍玉需要进行描边涂色的工作,因为是收尾的工作,所以他们俩留到了最后。
费左华偷偷瞟了一眼裴苍玉,裴苍玉正站在凳子上给太阳涂红色粉笔,一边刷一边吹口哨,吹得不知道哪里的曲调,因为涂得太不均匀像屁股蛋,还把自己逗笑了。
真好啊,裴苍玉比自己还惨,还总是这么高兴。
费左华试图跟这个同学们眼里独来独往的野小子答话:“喂……”
裴苍玉转头看他,停下了笔:“啊?”
“你……这么晚回家没事吗?”费左华看了看表,“七点了,天都黑了。”
“没事。”裴苍玉摆了摆手就转过去继续涂,“八点前搞完就行,你也快点啊。”
费左华拿着绿色的粉笔在另一边给草涂色,裴苍玉仍旧在欢快地吹着他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