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纽约办画展,所有事情都是谢韶筠亲力亲为,大到画展中心选址、展厅装饰、立意,小到邀请函设计,收货不是没有,作品有望入围亚历山大卢奇绘奖。
不过因为没有池漪在身边,这一趟工作获得感甚少。
谢韶筠上车后,又对池漪重复了一句:“不会再有下回了。”
*
池漪没有让谢韶筠开车,开火、挂挡,踩离合,车辆驶出停车场。
行驶途中,有个电话打进来。
池漪接起来,秘书说,公司遇到紧急工作急需要紧急处理。
长时间通话容易分心。
天空下雪,谢韶筠不放心她一心二用。
遂说:“还是我来吧。”
谢韶筠把池漪赶下驾驶座,重新打起精神,驱车回家。
开往高架桥一路都很平稳。
因下雪的缘故,出行车辆少,四车道的路,车流量不多,谢韶筠车速开的又缓慢,全程保持着四十码车速。
怎样看都不会出交通事故。
可是偏偏这天,谢韶筠就是出了车祸。
一辆装满原木实材的货车,忽然刹车失灵,迎面变道冲破防护栏,好巧不巧,撞向谢韶筠开的奥迪。
挡风玻璃被击碎,卡车沉而重地砸向靠近驾驶座那一侧的玻璃,池漪翻身扑到谢韶筠身上替她挡住了车盖坍塌的伤害。
但车座往后翻,旁边被震碎的玻璃碎片乱飞,直直地插入谢韶筠的心脏。
闭眼时,谢韶筠听见池漪虚弱地喊她:“小狗儿”
“不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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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广市三院,手术灯牌一直亮着。
颜色猩红,衬得狭暗的长廊阴冷可怖
有人在门口哭。
她爸、她妈、大姐、二姐,谢家全家人,还有池漪这个世界的父母,西装革履打扮的男人是池光博,女人是柳宛。
谢韶筠躺在在手术台上,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听见剪刀缝合的声音,有道虚弱的声音在耳边不远的位置,对她说:“谢韶筠。”
“对……对不起。带着我的那一份希望好好活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谢韶筠心底涌上一股极大的悲伤。
她想,如果她能睁开眼睛,池漪应该就不会说对不起。
因为她们在同一个手术台上,如果池漪感到疲倦累了,想闭上眼睛了。但因为谢韶筠活过来,池漪也会更努力地活下去。
谢韶筠想睁眼,很想很想,但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惶惶的灯光,热泪从眼角汹涌的滚过。
*
谢韶筠能听见别人声音,已经不知道过去有多久了
有医生在耳边谈话。
“5床病人,白天没有特殊情况。车祸入院……当晚七点行心脏置换手术,术后生命体征平稳……”
“奇怪,为什么还不醒。”有人问。
“病人不愿意醒吧。”
icu病房,安静地只有仪器与医生们交接班的声音,女医生有点怜悯地对旁边男医生说:“她如果醒来,得知伴侣的心脏在自己身体内,可能要比活着更煎熬。”
“听说从小就认识,青梅与青梅,毕业就结婚了,感情稳定,事业有成。货车司机刹车失灵撞上时,另外那位女生想都没想,扑向了她。如果好好坐在副驾驶,伤害肯定没有她大。”
“也才二十五岁,得知自己快不行了,主动放弃了治疗,把心脏给了她。”
“两家家里人在外边都哭好几天了。”
“搁谁都无法接受,彼此都太年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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